我們都在忍受著漫長

文 長街

1

幾年，幾個月，幾周的時間裡都可以發生很多事。可以多得讓人預想不到，也可以平淡得沒有任何波瀾。

最近無思無想，時空經常如靜止一般。這樣也好，能沉澱。

今天早上在地鐵站偶遇之前上班的同事，她出站，我進站。隔好遠她就給我打招呼，她說我就知道是你，上次我還在樓下看到你，我和大家講，她們還不信。

我問，你怎麼這麼早？她說，我要來分數據。

時光快速倒退，那是我畢業後的第一份正式的工作，一層樓的辦公區域，絕大部分是老鄉，90後。聽起來，算是一份還不錯的工作，不管是工作環境，還是工作氛圍。

但那是一份拿著底薪，要靠提成吃飯的工作。我向來不善於做溝通的事，不是面子問題，更不是尊嚴問題，性格使然，天生的。

剛去時，我很焦慮，想離開。

2

當時有一個女孩子，因為差不多同時入職，我和她便成為了一起吃飯一起下班的好玩伴。

那時我剛畢業，她畢業一年，身邊都沒有存款，我住在離市區很遠的關外，她和男朋友住在布吉的出租房，單間。

她常常提起她的男朋友，那時我的狀態不是單身，也幻想過畢業後的戀愛生活。所以聽她講起和男朋友的生活時，難免會流露出羨慕的表情。

我和她玩的很好，她像個小女生，心思單純，人也溫柔。慢慢的，和她在一起上班找到在學校時讀書的那種感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直到有天中午一起吃飯，在排隊取餐時，她吞吞吐吐的，想要說什麼但又不好意思說一樣，我問，怎麼呢。

她說，LW，你能不能借10塊錢給我吃飯？

我說，可以啊，10塊夠嗎。

當時我只是以為她沒帶現金，又或者沒取錢在身上。

沒有多想，像平時一樣，買完單，拉著她去坐二樓的位置吃飯。

3

剛坐下，她就突然哭了。

我趕忙問，XH，怎麼呢？

她說，我沒錢了，身上唯一的50塊，昨晚充了深圳通。

我說，怎麼回事？那你男朋友呢？

她說，他也沒錢，身上也就幾十塊呢。

我說，他身上哪怕只有1塊錢，也得分你5毛。不然憑什麼，做你的男人。

我第一次見她那樣，本來溫柔的聲音加上情緒的低落，整個人惹的我也眼乏淚光。

她一一講述了那些她不願說出來的事情，她說，男朋友是不會給錢給她的，說昨晚還吵架了。

我說，為什麼？

她說，昨晚兩個人鬧著玩，男朋友不小心踩到她腳，她痛的哭呢。

我說，這個不算吵架啊。

她說，不是，他說我哭的煩人，把我拎到門外，關了門。

這樣的男朋友也能要？這樣的也是男人？這些話我沒有說出口，因為對面的她泣不成聲。

多好的姑娘，為了一個因為暈車，只在出租房周邊找工作，還不懂得如何愛人，甚至有家暴傾向的男人。

留在無依無靠的深圳，忍氣吞聲，每天獨自上班獨自加班。多傻啊！

那時我沒有說出要她們分手之類的話，只是聽著，除了請她吃了幾頓飯，沒做其他的。

換作是今天，我應該下班就會陪她去那個出租房裡拿行李，離開那個不像人的男人。

那件事後不久，她突然離職，回了老家，說深圳沒辦法再回來了，準備結婚。

我問，和誰？她至今沒有告訴我和誰結的婚，但是我想我知道是誰。

4

她離職後，我對工作慢慢上手，也越來越熟練。

從師父手裡脫手後，開始獨立處理工作，再慢慢的獨自負責一個項目，穿梭在不同的會議和培訓里。接著開始給自己招同事，從篩選簡歷，再到面試，再到通知入職。我忙的不亦樂乎，覺得職場生活，並沒有想像中那般辛苦。

但是，人的一生，難免起起落落。後來我負責的項目突然終止，就像一直放在手心的小孩沒了。

那段日子有時情緒控制不住，有天公司安排我加班時，我直接說不想加。好在當時的老大理解剛出來的小姑娘，沒有責備我，讓我回家好好休息。

再到後來，受到項目終止的影響，外加想改變當時的現狀，我提出了辭職。第一次被老大退了回來，他給我換了部門，要我學會真正的獨擋一面，我至今感謝他，看出我的弱處，還不斷的給我勇氣和機會去改變和嘗試。

離開原來的部門，換了老大，工作性質完全不同。對工作和社會的認知，會更豐富。

每天需要面對面的去接觸形形色色的人，你不止要做一個心理師，還得在瓦解對方的心理後，平復對方，再給對方灌輸你的想法，達到合作的可能。

之於我而言，那份工作是有一定難度的，我年紀小尚且先不說，見識和閱歷是完全不夠的。稍微成熟一點的坐在我對面時，我的那一套說法便不起作用，也沒辦法想出更好的說辭。

所以在兩個月後，因為工作性質，外加不太認同當時上級的一些管理方法，於是再次提出了離職。

5

這幾年我總這樣，做決定，從不計後果。

離職後我背個包就去了一趟廣西。可能在廣西吃了不幹凈的東西，回來後高燒不退，意識模糊。送到醫院，抽血診斷是食物中毒。

那時，深圳街上大部分人穿著單衣，甚至短袖。而我坐在醫院點滴室里穿厚重的外套還瑟瑟發抖。

那是我第一次沒有意識的生病，分不清白天和晚上，覺得自己快沒了。

一直被疼痛折磨，整夜整夜的睡不下，只能吃半流質食物，體重也急驟下降。

那種狀況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嚇壞了家裡人。也以至於到現在，我都不太吃烤串，不太吃大排檔。

家人和一些朋友認為我活得不夠穩妥，沒有穩定的工作，沒有穩定的感情，沒有穩定的住所。

見我時，儘管瘋癲，但常常是疲憊的神情，遇到不開心的事，不會有過多的掙扎，默默忍受又或默默告別。

他們問過我，是否有安全感，是否辛苦。

我說如今的狀態我很滿意，安全感這種東西在難受的時候誰都沒有。而辛苦，卻恰恰相反，越是難受，越不會覺得辛苦，反而越想去經歷辛苦。

6

前段時間，現在上班的公司整改，精簡團隊。

那天午休完後，有些同事被叫進去談話，有些談完直接填了離職單。

總監叫我聊的時候，我進去的倉促，沒來得及處理掉嘴裡的口香糖。

他說，沒事，別拘束，糖別含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要我嚼還是要我吐掉，頓時尷尬至極。

他可能看出了我的慌張，說，沒事，吃，在我面前隨意一點。

他講了很多場面話，然後說，公司會有變動，那些平時和我走的近的同事有些會離開公司，希望我不要被影響。

說我可能沒經歷過這樣的職場，希望我能夠留下來，把這些當做我人生的經歷。

我從未去想過自己在職場里是幸運的還是不幸運的，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不太會說話不太會邀功。

工作上，分內之事，在所不辭，無關取悅。像奇葩說里陳銘講的那樣，做人如水，做事如山。

假若那天我的名字在走的名單里，我想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情緒。會大步向前走，只是會在以後的工作中努力去變的聰明和圓滑一些。

很多同事沒見過這樣的動靜，有些不適應。我開玩笑說，那你之前去的確實都是好公司。

我見多了這樣的狀況，有時候確實有點突如其來，有點莫名其妙。但這是職場競爭的常態，是經歷者人生的插曲，它不會改變一個人的生活。

無需置入過多的感情和情緒。

7

我試過很多生存方式，也體驗過很多人情冷暖。但從未想過結束這種漫長的無休止的過渡和不穩定。

文中之前講的那個女生，我不知道她如今過的怎麼樣，應該生了孩子，成為了一名母親。我和她現在的唯一的交集是，她每天早上九點一刻左右會來支付寶偷我的能量。

我希望，她的生活能像支付寶里那顆公益樹一樣，安穩平靜，每天充滿能量 。

我們每個人都會在年輕時經歷一些想像不到的事，你幻想的甜蜜愛情幻想的舒適工作，可能都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里。

我們都會在經歷過那些生活的起起落落後，回歸平靜，遇事不會再拚命掙扎。

再面對生命里突入其來的事件時，能泰然處之，下班後依舊去菜市場買菜，依舊看未追完的劇，依舊買想買的衣服。

特別嚴重時，偷偷哭一場就會好，又或者看一段綜藝就會好。

文 長街

吻著夢想過日子的南方姑娘

要做一隻自由奔跑的鹿

設計在謀生 文字是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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