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光楠：告白與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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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柯首映】放映的中國內地短片，將獲得兩個名額

入選香港國際電影節短片競賽單元

柯首映第23部首映短片

《告白》

文 | 曲光楠

《告白》是一部講述老人內心戲的短片。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全球影視業掀起了一場「暮色革命」，讓老年題材電影逐漸被關注。《相約星期二》獲得第52屆艾美獎最佳電影，《愛》獲得第84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老年題材電影舒緩洗鍊的鏡像語言，質樸細膩的敘述風格，雖然是「小人物、小故事、小成本」的電影創作，但卻能獲得各大電影節的青睞。

如果基於國內同類型影片的標準，那麼這種題材很適合用短片來展現。一來是拍攝成本低。在長片中導演也習慣利用真正的現場外景，盡量模擬真實生活中的場景，不裝飾，也盡量避免電腦合成。比如《推手》攝影大多採用自然光。《剃頭匠》在什剎海邊實景拍攝，導演哈斯朝魯曾說：「我拍公園裡的那堵牆，是嚴格按照早中晚的光線拍的。我就是要真實的光效。這一點一點積累下來就形成了我眼裡的北京。」

二來是情節寫實，沒有道具、特效等過多的需求，多是白描式地來表現日常的老年人生活。例如《我們倆》只有一個場景、兩個人物、四個季節，講述的都是房東老太太的房租、電話費、房間布置和日常打掃等，完全沒有其他題材電影扣人心弦的情節，或是震撼人心的聲色效果。

形式上的簡單，並不意味著內容也同樣單薄。老年題材電影最觸動人心的地方就在於經歷了童年的純真，青年的浪漫、激情，中年的瑣屑與危機，老年人生漸趨平靜，波瀾不驚，絢爛而歸於平淡，於是才散發出一種厚重輕盈的生命質感，和一種獨特瀟洒的文化韻味。

然而這卻成了短片的短板。任何一位觀眾可能都無法相信，這會是兩位年過古稀老人的愛情，綿延不斷的情話、一路上的你儂我儂，比初戀的少男少女還要熱情似火，以至於筆者在觀看時，忍不住猜測二人是不是「忘年戀」。片尾老裁縫的告白語錄，是讓《戀戀筆記本》的原著作者尼古拉斯老奶奶也汗顏的台詞，而這假想的生活化場景、如膠似漆式的情感纏綿，怕是過於失真了。

造成這個局面的首要原因是男主人公的表演過火，在國內的老年題材電影中，由於成本的限制和真實感的要求，導演往往更偏好使用沒有表演基礎的本色演員，力求把表演成分降到最低。如《桃姐》在老人院實景拍攝時，許鞍華希望盡量不打擾這些老人，以靜止、旁觀的手法進行拍攝，導演馬儷文在《我們倆》中也啟用了非職業演員宮哲。而短片中的老裁縫卻始終帶著一股濃濃的話劇腔，放聲高歌與痛哭一併被雜糅在這位老人的日常。我們不能說演員沒有演技，但過度的演繹會讓這個人物僵化，適當的疏遠，會讓這位老人的形象更加鮮活。也許全片最打動觀眾的地方，就是片尾老裁縫獨坐著不說話的時候。

而當那些誇張的台詞被剝離後，短片的另一個隱患也浮出了水面，即短片中的情緒遞進完全依賴台詞和反轉推動的。老裁縫飽含感情地在向眾人傾訴「我有多麼愛她」，而一旦這種傾訴讓觀眾難以接受，老裁縫後續的失落和痛苦也無法得到認同。與常見的「衝突支撐劇作」的影片不同，老人題材影片多以情節之間的細節積累支撐作品，層層聚集，漸變式地積累直至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在高潮來臨時打動觀眾。比如美國電影《關於施耐特》在嬉笑怒罵的滑稽表演之餘，一點點的反差卻拼湊出老年人無人照顧的悲慘晚景；再如日本電影《東京物語》中父母說話時總是面帶微笑，好像很滿意自己寧靜幸福的晚年生活，可是內心孤獨與惆悵卻無法言說，最終在掛下電話的那一刻黯然神傷。單一場景平靜舒緩，卻孕育著巨大的戲劇表現張力與味道。生活就像一幅樸實畫面，而這畫面則是電影的中心思想。

或許拿一部嚴肅短片的標準來要求《告白》，顯得過於苛刻了。如果當做一部城市公益宣傳片來看，《告白》有美食美人美景，還在留白的敘事中完成一段美好的愛情故事，已經超出同行太多。只是作品雖觸及現實問題，但溫情有餘卻底蘊不足，若短片能以從容不迫的平緩基調錶現人物的內心情感，多展現一些細節，少一些誇張的熱情，以最簡單的方式直抵敘事的核心會更好。

作者簡介｜曲光楠，東北師範大學副教授，從事現當代文學、影視文學研究

@灰皮大耗子：鏡頭不錯，設備不錯，但是演員的話劇腔讓我發抖，老年人的愛情有些浮誇，裡面的笑話有些尷尬，另外，吃飯逃單不支持。

@生命之樹：影片出現的第一個鏡頭看起來不協調，一快一慢，給人一個視覺落差。還有那封信，內容對於老人用來思念愛人太不合適了，也不用刻意地選這些太美太現代的情詩，老人讀起來感覺怪怪的，反而平平淡淡的才是愛。題材的話，已經很舊很老了，遺憾的是影片沒有帶給我們一些新鮮東西。

@不確定性增加：「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我不談詩，只說短片與詩的藝術表達的同工之妙。正如詩中一前一後倆個場景相同、相互映照的場面，短片也用大量前後對比的同場景鏡頭，為短片主題服務：如書還在，讀書的人不在，只有清風掀起書頁；蛋糕端上來，吹滅蠟燭的人不在，只把旗袍擺在椅子上；出門前，替丈夫整理衣服的妻子，倚框目送丈夫背影，同場景再現，只有丈夫悵然回望，倚框的老伴卻再也沒有出現；路邊的水紋曾經映出成雙入對的倒影，如今已是孓然隻身，倆個人的餐館吃面，只剩下孤單的寂寥背影......這些鏡頭來自於尋常生活，經過前後對比，帶來的情感體驗卻不同尋常，整部短片同時輔以海派元素特色的滬上樓群建築，音樂，旗袍等作為輔助道具，在特徵明顯的場景里表現老裁縫對妻子的歲月告白，深情中充滿惆悵孤獨。最後的鏡頭深夜月光如水，穿過窗子的光線撒在老人孤伶伶的身影上時，只感到巨大無邊的孤單寂寥思念憂傷籠罩著片中的老人片外的我。

@Babaev：短片的前半部分二老的日常處理得很好，生活氣息濃，人物性格也相對飽滿：一對享受生活，恩愛的老夫老妻。後半部分處理得就太過於倉促，夜幕降臨，畫風一晃，蝴蝶一飛，稀里糊塗間人就沒了。如果說整個短片是一曲悠長的牧歌，展現的是永恆的愛情，那中間的那一小段生與死的轉折就像一個破音，不免有些刺耳。老人最後的"告白"一開始就提了哭腔，使本應該蓄勢待發的結尾剛開場就把給包袱抖沒了，沒有循序漸進來得震撼，感情的爆發點也被分散了，似乎並沒有發揮出這個結尾最理想的升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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