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翅膀，一半偽裝，一半哀傷

承諾就像蝴蝶

美麗地飛，盤旋然後不見

——NAV

-01-

「我希望你能對我們說實話，關小姐，把你知道的，關於舞女士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們。」看似老練穩重的警察長，坐在關星星的對面，拿起紙筆，準備調查退休前的最後一案。

關星星不停地在哭泣，眼淚沖淡了她的妝容，可依然不失梨花帶雨的美。

警察長蕭山遞給關星星些許紙巾，她隨意解決殘留化妝物，抹去臉上的不適。終於，關星星開口緩緩向蕭山談起那個失蹤的舞小姐。

-02-

關星星第一次遇到她，還是在那棟破舊不堪的無名公寓里，她們住在六樓，舞小姐住在關星星隔壁。

那時關星星剛大學畢業，只能租得起這個地方，她以為關星星只是混跡社會的風塵女子，每日一身酒氣被不同的男人送回公寓，房間隔音如同房租一樣廉價，關星星只得每日帶著耳塞不去聽隔壁房間的靡靡之音。

直到某天隔壁房間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聲與，隨即傳來衣物的撕裂聲，關星星明白正在發生什麼，平日沉默寡言的她此刻卻拿起棒球棍奮不顧身地闖進隔壁虛掩的門。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男人被關星星當頭一棒，暈了過去。舞小姐慢慢啜泣，在一旁害怕得瑟瑟發抖。就算是再風塵隨性的女人，也無法風輕雲淡地接受這件事。關星星那夜陪伴著舞小姐，幫她報案，兩人的友誼就此開始。

-03-

關星星只知道她的外號是舞小姐，因為她是歌廳的舞女，別人不主動介紹，關星星便識趣不問。

相處了半年後，舞小姐已和關星星搬到同一個公寓里，分享同一碗湯麵。

舞小姐白天休息，晚上花枝招展去上班，與關星星恰好相反。有好幾個夜晚，兩人依偎在同一張床上，對著彼此說著悄悄話。

舞小姐最討厭的生物是蝴蝶，嫌棄地說不過是醜陋的蟲子借兩片翅膀偽裝自己罷了。奇怪的是，她的腳踝處卻紋了一隻半邊的蝴蝶，展翅欲飛，驚艷美麗。

她們交換彼此的秘密，關星星父親被關進了監獄，由母親一手養大，舞小姐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她被親生父親拋棄，母親因她難產去世，父親嫌她累贅，將五歲的她拋棄在樹林里。

「那個賤人對我說，爸爸帶你去抓蝴蝶，爸爸對你承諾，一定會抓到世界上最美麗的蝴蝶，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舞小姐臉上似乎毫無悲傷，已經習慣了這個傷口，「我在那裡望著蝴蝶飛舞盤旋，像個傻子，在原地跳起了舞。」

關星星知道有些傷痕即使癒合，可一旦想起，還是會不自覺隱隱作痛。

「你幫我個忙好不好，星星，我終於找到了他，他現在當上了警察局警長，娶了前任警察局的女兒，我好不甘心，我好想狠狠報復他。」舞小姐的眼淚流落在她略顯倦意的臉，關星星這才發現，雖是同齡，然而舞小姐卻已老了，老了太多，太久。

-04-

關星星之前還未發覺，原來自己演技那麼自然，故意透露線索引領警察順藤摸瓜四處奔波。

關星星故意打電話給蕭山，說是似乎看到了舞小姐在附近遊走，支開其他人，讓蕭山獨自前往倉庫，她的任務原本在她打開倉庫的那一刻便結束了，然而倉庫里竟然有兩個人。

點了燈之後，舞小姐一臉諂媚地依靠在一個男人身上，男人手裡拿著手槍，裸露的上半身，胸口處紋了半隻蝴蝶，與舞小姐同款。

「星兒，終於見到你了。」那個男的溫柔地對關星星說道。關星星卻一陣反感，乾嘔不止，「你這個戀童癖，我不是你的女兒，不要靠近我，舞小姐，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傻孩子，讓那個人渣蕭山來告訴你吧」舞小姐順勢拿起搶，只聽見槍聲響起，蕭山的肩膀中槍流血不止，舞小姐殺氣騰騰地走過去，腳下的高跟鞋深深踩入傷口。

「啊……你的父親是冤枉的，求女俠手下留情啊」蕭山一臉狼狽低賤地求救，毫無平日偽裝的成熟穩重。

關星星只覺得天昏地暗，彷彿是只逃不出玻璃瓶的寵物蝴蝶。

「他才是當年那個侵害你幼小身體的人，誣賴你的父親，害他蒙冤入獄，你好好想想，當年指正的那個人，胸口並不是蝴蝶刺青而是玫瑰刺青啊。」舞小姐順勢將他的襯衫撕裂，看到那個圖案，關星星跌倒在地，「怎麼會，我…一直誤會了…我自己的父親」

「其實去年他就出獄了，我知道我們的目的相同，所以紋上了相同的圖案，報復那個狼心狗肺的人」關星星承受不住壓力，陷入昏迷。

舞小姐與關星星的父親連忙跑去照顧她，舞小姐淚流滿面，「我好不容易找不到了你，你千萬不能有事，聽到了么，姐姐！」

槍聲再次響起，舞小姐胸口中槍，躲在背後射擊的蕭山大笑，關星星的父親將子彈全部還給蕭山，然而舞小姐已奄奄一息，握著關星星的雙手，不再醒來。

-05-

舞小姐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姐姐，那日去尋最美的蝴蝶，只因姐姐喜歡。

後來姐姐被送去其他家庭收養，自己則被拋棄。

應該是分離的時候姐姐不從，被那人推翻在地，後腦勺碰撞利器，忘記了這一切。

舞小姐沒有忘，她會記得那些承諾。在空中美麗的飛舞，蝴蝶往往就盤旋然後不見，就像父親的承諾，永遠短暫。

關星星醒來後，得知真相，像是觸電般回憶起往事，不顧他人的勸阻拉扯，她要去見那個妹妹，去實現那個兒時許下的永不分開承諾。

可惜已沒有再見面的那一刻。

（卷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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