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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慈恩的創傷與療愈

我經常想著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成為一個病人,面臨重病和死亡,我會不會非常的恐懼,或者感到遺憾、非常的不舍甚至仇恨,又如何去克服這種恐懼和非常落魄的心境,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去聽紀慈恩的講座,《死亡是小事,活在當下才是大事》。

在這以前我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比我還年輕的年輕女孩,可以教育世人什麼是死亡,舉重若輕。既然她能這麼從容地講起這個話題,一定有著非凡的經歷和知識的積累。事實上她也確實很吸引我,啟發我。她是一個85後,她的成長源自她受到的創傷、和她艱難的療愈過程。

如果她本身就是一名腫瘤科醫生,也許她就無法擁有這個煉獄般的過程。不過她說,儘管煉獄之後她逐漸過上了心目中非常理想的、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追求著自己所熱愛的事業,收穫了無數的掌聲和讚譽,然而要她再重來一遍,她還是寧願選擇死,也不想再擁有那樣的經歷。

這個創傷源於她19歲那年為罹患肝癌晚期的、被疼痛吞噬的最親密的好朋友簽署了安樂死的同意書(在荷蘭)。當事人是一名孤兒,這份簽署的重任落在她身上,因為她是她最親最親的人。簽完以後好朋友向她豎起幸福和勝利的手勢,她在玻璃窗外即刻見證好朋友的死亡。事後,她每天哭;然而葬禮上受到眾人非議和質疑,她的心理狀態受到極大的重創,1年多不能開口說話。

多年艱難的療愈後,她重溫了好朋友當時的醫院、病房、病床、當年的醫生、當年執行死亡程序的過程。「面對比逃避要容易」,「逃避要付出更多的精神成本」,可她正是付出了極大的心靈成本和代價,才得以面對,她也將她的涅槃回饋給社會,成為一名全職的公益人士。

如果她本來就是一名腫瘤科醫生,或者腫瘤科護士,或許就會對晚期肝癌患者死亡的來臨有著清晰的預期,或者對人們的非議會有著客觀的免疫力,即算環境使然真的簽署了安樂死,也不會受到突如其來的重創。

2006年我的醫學本科生涯剛剛結束的時候,我也完全不懂得什麼叫疼痛、什麼叫止痛。那年,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學因晚期肺癌去世,她在臨走前經歷了一段噬骨銘心的疼痛,她的父親到處到黑市上為她購買嗎啡、杜冷丁。她曾經向遠方的我們求助過,可我當時連嗎啡怎麼開、怎麼吃都不知道,更沒有懂得要給她寄點止痛藥回去。

進入腫瘤科職業生涯數年後,我才學著面對病人的痛苦,篩查痛苦,陪伴痛苦,一起應對痛苦。「舒緩醫療」、「安寧療護」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個新詞,以前我們的專業術語裡面只說「姑息治療」。舒緩二字,似乎讓我身臨其境感受到被在乎、被關懷、被尊重的意境。

小蘭(化名)、阿驕(化名),都是在三十歲左右的年紀,因為晚期肝癌去世。小蘭在診斷後不到3個月,就昏迷、離開人世,她的兄長和父母非常擔心她知道這個疾病會立刻崩潰,但又擔心她直至死亡仍然不知道自己所為何病,他想直到她昏迷的前一刻才告訴她事實,直到沒有機會。

阿驕不同。當她從獲知疾病第一時刻輾轉到北京求醫,得知無法行肝移植等手術後回到深圳,吃了某種靶向藥物後因為重度疼痛住到我們的病房。她即刻開始服用長效的嗎啡片,我們跟她交代為什麼要推薦吃嗎啡、什麼樣的吃法比較適合、在沒有醫生在身邊的時候要如何調整嗎啡的用量。那時,她的床頭擺的是《追逐日光》,她清秀的五官也如日光般乾淨純美。

數月後,遇到香港大學的三年級醫學生來見習,有一位同學說很想了解我們的末期病人是如何面對死亡的,我徵求阿驕的意見願不願意和我們的同學聊聊天,她說挺好的,不然她只能看電視劇打發時間,看完現播的電視劇,她也該出院回家了。

她說,當時醫生說我只能活3個月左右。後來3個月過去了,醫生看見我,說:你還在啊!我就說:是啊,我還活著!...我們都笑了。

她安慰她的父母去接受她的疾病。我在那個時候才忽然意識到,一個沒有生病的人無法安慰一個生病的人,只有一個生病的人去安慰沒有生病的人。所以我勸自己不要輕易「安慰」病人,因為我們沒有資本;花時間與病人一起探討一個最適合的決策,倒是最實在的貢獻。

正如我們一個已經康復的乳腺癌患者,好不容易回到工作中,她說好多同事一見面就問她:「你怎麼樣啦?」...她說她本來已經不哭了,已經暫時忘記了,被他們一問,又被迫要回憶一遍治療期間那些傷心難過的經歷,她又要哭了。我們不要以為問候疾病是一種善意的關心,有時只是一種廉價的施捨和好奇心的滿足罷了。

第一次主管阿驕的時候,她說她不會願意接受化療。我說你任何不願意的決定我們都會尊重,是否化療是需要你本人簽字的。她會心一笑:我不簽字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我化療的對吧?我老公簽字也不行的吧?我說是的。

後來,她還是接受化療了,我問她主意是如何改變的。她說,我老公說要打,我就打吧,他說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就算百分之一也要爭取。我跟他說了,打化療辛苦是辛苦在我身上,我辛苦一下不要緊,但是如果有副反應或者身體變差了,那就是得你費時間照顧啦,他說他願意照顧,那我就打吧,試試...

她的臉上洋溢著從容、溫暖、坦蕩的笑容。

....

她走以後,她的先生寫了一張紙條,感謝所有照顧阿驕的腫瘤科的護士們。是的,一句「謝謝」,足以讓我們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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