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用株連懲處貪官劣吏：被隨從株連的兩廣總督

文/丐丏

（一組滿清官員圖片，與本文內容無關）

【作者簡介】丐丏，本名張新春，遼寧新民人，1963年11月生人，市作協會員，編輯職稱，喜愛文史，些有文章見媒獲獎出版，現為國企管理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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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貴總督李侍堯：「紅人」獲開恩

乾隆四十五年二月發生的雲貴總督李侍堯貪贓枉法案，是一宗在當時影響頗大的案子。查實李侍堯諸罪後，乾隆皇帝頂住九卿、督撫皆曰「斬立決」的壓力，開恩判其「斬監候」。雲南巡撫孫士毅，對嚴肅吏治負有責任，與李同城為官，對其所作所為不能毫無所聞，卻無一字參糾，待他人告發了才慌忙遞上塞責應付性奏摺，且巧言支飾，想（自請）降調了事，哪能這麼便宜，諭令撤職、發往伊犁效力贖罪、費用自理；雲南按察使汪圻與孫做同樣處理。

時「短小精敏，機警過人，凡案籍經目，終身不忘」（《嘯亭雜錄·李昭信相公》）的李侍堯正是乾隆「紅人」。

兩廣總督富勒渾：被隨從株連了

乾隆五十一年兩廣總督富勒渾被手下人「株連」了。富勒渾的長隨（相當於私人秘書）殷士俊，借工作之便營私舞弊、收受賄賂達金664兩、銀16100兩。富勒渾的家人李世榮，肆意勒索商戶和州縣官吏「門包銀」（請託疏通關節送的「紅包」），供其和親朋「消費」。還好，查富勒渾本人並無經濟問題，但就憑他對手下人管束不嚴就給了個「斬監候」，夠重的（一年後乾隆開恩釋放）。殷士俊、李世榮得的是「絞立決」，罪有應得。

兩淮鹽運使柴楨案：老乾隆，大株連

這是一個株連頗眾的大案。乾隆五十七年底，由浙江鹽道就任兩淮鹽運使才半年的柴楨（槙）的不法傳聞便傳到了兩淮鹽政全德（柴的頂頭上司）的耳朵里。全德一查，原來是柴將22萬兩稅銀截留挪用了，其中17萬兩用於補填其任浙江鹽道時形成的虧空了，其餘5萬兩則私自侵用了。全德摘了柴的兩淮鹽運使官印，並將其看管起來後，趕緊向皇帝寫了專折密奏。乾隆令兩江總督書麟、江蘇巡撫奇豐額與全德一道調查此案。一查，原來柴之任內虧空是浙江巡撫福嵩勒索所致；再查，原來福嵩所索銀兩全部用來充公補罰了；但柴、福還是獲了重罪：柴斬立決，福賜自盡（在押解進京的途中。這可能是和珅使壞，因為福嵩疑和珅誣陷自己，揚言見到皇帝後要揭發和珅的敲詐勒索行為）。

此案株連頗眾，浙江布政使歸景照發往伊犁、不準捐贖；杭州府知府明保（柴前任）和現任浙江鹽道張慎（柴繼任）撤職、發往軍台效力；原浙江按察使顧長紱（已升布政使）發往軍台效力；新任浙江布政使王懿德降任道員並遠派哈密；閩浙總督伍拉納罰養廉銀3年；原杭州府織造厚基（已回京休養）由內務府員外郎降為筆貼式；杭州籍在京任給事中、御史的罰兩年內不準提職；杭州其它府州縣籍在京任給事中、御史的罰一年內不準提職；浙江、兩淮的管庫官和管庫秘書撤職、杖八十、枷三個月——這樣大範圍的株連，執行起來都難。如果不是全德動作快一點，恐怕全德、書麟亦難逃株連之運。上述官吏受株連的原因其實就一條「不據實參報」，就是知情不舉。

其實，包括主犯柴、福在內，此案所有受到處罰處理的人都有點兒冤。問題的根子還在朝廷、在皇帝，為官除了要向皇帝、上級進貢外，還要應付名目繁多的罰銀、議罪銀、分賠銀等，而巡撫的年薪不過155兩銀子、年養廉銀高點也不過1萬兩。搜查福嵩家時，只查出1400兩銀子，對於一個巡撫高官來講這幾乎就是清貧。《清史稿·福嵩傳》載：「福嵩為巡撫，治事明決，御屬吏有法度，民頌其治行。」《嘯亭續錄·卷四·吳雅中丞》中記福嵩「俸廉外，不受歲時苞苴」。

此案審理中有兩個現象值得深思，一個是參審人數多，達44人，包括4名大學士、10名六部尚書，這樣做一則可以互相牽制，二則可以讓更多的官吏從中受到警示；再一個是乾隆竟想到要從杭州人、直隸總督梁肯堂和河南巡撫穆和蘭（福嵩為其兄子）口中了解有關情況——乾隆在分別給他們二人的諭旨中說明了他這樣做的緣由：一則梁之家鄉親戚來其府上時必會提到本省官吏的所作所為，梁不會沒有風聞；二則穆、福叔侄關係，穆對福為官的操守聲名不可能不知——乾隆要求他們二人要「據實奏來」（二人怎樣奏的未知）。此時乾隆已是80多歲的老人了，仍能細緻如此。

刑部侍郎廣興案：嘉慶親審興大獄

還是一個株連頗眾的大案，主犯是刑部侍郎廣興；這廣興是個「既得志」便「驕奢日甚，縱情聲色」的人。

嘉慶十一年四月，廣興奉命到山東調查民眾屢屢進京喊冤告狀一事；期間，廣興用度奢靡、食宿鋪張，稍不如意即訓斥刁難，僅兩個月即花費銀子49991兩，事後山東布政使邱庭隆等將此筆費用從各州縣官養廉銀項下攤扣（初為國庫支挪）。

嘉慶十二年七月，廣興又赴山東濟寧查斷李氏兄弟爭產一案；期間，廣興經濟寧州知州張秉銳之子張承緒得李氏長兄李瀚銀子57000兩（李瀚交張8萬兩，張截留23000兩，此前李還賄賂張2000兩請託幫忙，這張夠黑的），且惡習不改，辦案三個多月開銷銀子14261兩，還順便收受東昌府知府、聊城縣知縣（前去辦案時）「盤費」各1000兩。

後來，廣興又3次到河南辦案也都沒空手，如法炮製，共收受「公送程議銀」（就是用公銀支付「盤費」）22000兩（直接匯寄到京，因為廣興一再表示「我不便攜帶」）。再後來，廣興居然還升任內務府大臣了，但其貪心並沒收斂，竟因剋扣宮女緞匹而被革職。

本來，廣興並不是這樣的，他曾以首劾和珅而被擢升為副都御史，其赴四川治軍需時，曾「月節糜費數十萬金」，故而「為時所忌」；也許正因為如此，「伉爽無城府「、曾經「疾惡嚴」的他，開始了其自甘墮落之途，今昔遂判若兩人——成為由好變壞、由廉變貪的典型。

廣興這麼一折騰，終於折騰出了極大民憤，皇帝遂下令查廣興出京辦事查案的行跡，並令魯、豫官員據實參奏。經嘉慶親自審訊，廣興一一供認，判絞立決立即執行。此案株連：左都御史周廷棟（曾與廣興同往山東辦案）撤了五品頂戴、罰俸一年、永不敘用；戶部左侍郎托津（亦曾與廣興同往山東辦案）降兩級調用、笞四十、罰俸九個月；原山東巡撫、已調任陝甘總督長齡，未阻止亦未報告廣興在山東所為，發往伊犁效力；支挪庫銀接待廣興的布政使邱庭隆、知府張鵬升和金湘分別發往伊犁、黑龍江、吉林效力；茌平縣知縣王琅、東昌府知府嵩山等5名送廣興「程議銀」的府縣官具革職；在豫辦案時籌「公送程議銀」並幫忙匯京的布政使齊布森、按察使諸以謙等5名府道官員具革職；河南巡撫馬慧裕既自送盤費（1000兩）又失察於手下所為（手下送的都是公銀）加恩革職留任；其他京、省知情不舉的官員也都受到了降職處分；此案共處理各級官員30餘人。此案還株連了主犯廣興之子（正在通政司學習）蘊秀，判發往吉林充當苦役。法一責眾，其威懾效果也不會太好。

結語

株連雖然大多時候是「依律」而行，但往往並不是「一棍子打死」，許多受處罰制裁的官員還會有出頭之日、還會東山再起的；當然這其中的情況比較複雜，有的可能是憑才幹、憑功績，有的可能是憑關係、憑出身（清朝旗人有特權），有的則可能是皇帝開恩、或遇特赦。這是實際情況。

官員的不察不舉大多也是有原因的，可能是礙於情面和關係；可能是對有關情況掌握得還不夠準確，如冒然奏報，查有不實也是要獲罪的。清朝懲處官吏時的株連之法，顯然意在加強吏治、打擊腐敗，但顯然也不是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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