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系列：和二郎神同名的太監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楊戩，少給事掖庭，主掌後苑，善測伺人主意。——《宋史·宦者三》

譯文：

楊戩，年輕時在後宮做事，主管後花園，善於揣測皇帝的意思。

1

他和有名的二郎神同名，卻只是個太監。

他就和另一個太監一文一武，把持朝政，而皇帝則在皇宮裡樂滋滋地寫字畫畫。

《水滸傳》里有他，《金瓶梅》里有他，《二刻拍案驚奇》里也有他。

他就是北宋太監楊戩。

2

楊戩本來也就是個普通的太監小頭目，管理一幫花匠，算是個花園管理員。

楊戩的發跡，史書上並沒有明確，只是說他很會看人眼色行事。

還是一本現實題材的話本小說，道出了楊戩發達的原因，這本小說就是《大宋宣和遺事》。

精力旺盛的宋徽宗是一個風流皇帝，時不時喬裝改扮，外出微服私訪。

說是私訪，但私訪的目的地基本上都是窯子，當時叫瓦肆。皇帝嫖娼不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情，所以每次都是楊戩打好前站，安排好一切。

宋徽宗和名妓李師師搭上線，據說就是楊戩在中間拉的皮條。

所以，皇帝對楊戩好，是很正常的，因為「一起嫖過娼」。

更關鍵的是，楊戩太監的生理構造對皇帝的尋花問柳沒有一點點危害，不會爭風吃醋，是信得過產品。

3

有這麼個皇帝在，楊戩官途坦蕩，從大內總管，到軍區司令，最後一直做到太傅，也就是皇帝的老師。

太監的特性之一就是貪錢，不管做到多大的官都一樣。

楊戩是個太監，當然也不例外。

有個小官吏為楊戩制定了一個斂財方案。這個策劃案說白了就是巧取老百姓手裡的田契，然後把土地佔為已有。

楊戩選中了汝州（今河南汝州）作為策劃方案實施的試點，地方官一聽策劃方案，沒有預料中的豎起大拇指，而是說，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

看見上好的田地，隨手一划拉，直接說這是荒地，收歸國有。老百姓拿著各種證明來交涉，直接打出去。巧取變成了豪奪。

汝州治下的魯山縣，所有的田地全部被收歸國有，田契被付之一炬，農民的成分一下子全部變成了佃農，對於打官司的一律鎮壓，成百上千的百姓被逼死打死。

《金瓶梅》里的西門慶正是借著楊戩的威風在地方上橫行霸道。

4

汝州試點成功，「試點經驗」被推廣到京東、京西、淮西、淮北。

在淮北，當地有不少地方是洪水經常光顧的，雖然很肥沃，但是只能廢棄。附近的農民抱著僥倖的心理，有的時候也會無可無不可地種些莊稼，如果洪水沒有泛濫，那就是額外的收成。

但是，楊戩的狗腿子們直接把這些土地划進需要交租的範圍，這一來農民就遭殃了。如果不發洪水，那還可以承受，但只要洪水泛濫，就肯定是顆粒無收，而且官府還不按規矩免除遭災土地的租稅。

這一招，又逼死百姓無數。

在濟州、鄆州，依靠捕魚為生的百姓也倒了霉，楊戩按照船隻數量制定收稅標準，拒不繳納的一律按盜竊罪論處。《水滸傳》里的梁山的那些水軍將領，在落草之前，基本上都被楊戩的政策剝削過。

收上來的錢進國庫了嗎？當然沒有，各地源源不斷數量巨大的財富都進了楊戩的口袋。

5

楊戩沒有忘記自己家奴的身份，為皇帝也做了不少事，但是倒霉的依然是老百姓。

自從一個叫朱勔的傢伙創造了「花石綱」，博得皇帝歡心之後，楊戩開始變本加厲，南方的竹子灌木、奇花異草、熱帶水果等等，統統登上了進貢的名單。

老百姓成天忙著做政府征派的物流轉運工作，根本無暇種地。

《宋史》舉例說，單單一棵被稱為「龍鱗薜荔」的灌木，轉運的費用高達百萬錢。

借著這些事情，楊戩提撥了一批奉承迎合的馬屁精，打壓了一批不聽招呼的愣頭青，極大敗壞了官場的風氣。

6

在民間，楊戩的壞是家喻戶曉的，以至於在小說里，也拿他開涮。

在凌濛初的《二刻拍案驚奇》第三十四卷，就講了一個關於楊戩的限制級短篇小說，這個故事名叫《任君用恣樂深閨，楊太尉戲宮館客》。

故事講述的是楊戩府中欲求不滿的侍妾很多，她們趁楊戩出差的機會，想方設法把一個小鮮肉帶進後院，胡天胡帝。後來，東窗事發，楊戩親自操刀，把小鮮肉變成了小太監。

喜歡這調調的讀者可以找來一觀。

順便說一句，《初拍》和《二拍》真的很黃很暴力。

7

歷史上有「宣和六賊」的說法，這六個人是：蔡京、王黼、蔡攸、童貫、楊戩、梁師成。

楊戩運氣最好，在靖康之難前幾年就去世了，死後還被追贈為太師、吳國公。雖然說，後來宋欽宗把這些贈官都要回去了，但好歹也算是善終。

其他五個人就沒那麼幸運了，王黼、蔡攸、童貫、梁師成都是在貶官流放途中或者逃跑途中由宋欽宗下令誅殺，蔡京更是在貶官後活活餓死。

8

蔡京的壞基本上是在上層建築、在政壇這個圈子裡，楊戩則是專攻中下級政權，流毒地方。

從老百姓的角度來說，楊戩的壞，更有切膚之痛，更有直接的殺傷力。

所以，老虎要打，蒼蠅更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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