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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活地圖」 臨終批文稿

通州區文物管理所原所長周慶良。

周慶良在走訪通州歷史古迹。本版圖片/常鳴 攝

去世時間:2017年5月14日

逝者姓名:周慶良

性別:男

終年:74歲

籍貫:北京通州

去世原因:病逝

生前職業:通州區文物管理所原所長、中國運河歷史文化專家,著有《通州漕運》、《潞陽雜敘》等12本書。

通州大運河第一村在哪兒?里二泗村真有李二寺?台湖是否有台又有湖……想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想知其所以然,不得不提起周慶良。

他個頭不高,見人總是笑臉相待,提起歷史便滔滔不絕。一輛二八式加重自行車陪伴了他30多年。

作為「通州通」、「通州地下文物活地圖」,他對通州每個村莊的文物古迹和歷史變遷如數家珍——1982年至2003年,周慶良踏遍通州所有自然村落與城內174條街巷,完成全市第二次文物普查任務。

5月14日,周慶良因病逝世。

相識30多年的好友悲慟寫下,「縱然建置兩千載,通州再無周慶良。」

「活地圖」

腳步丈量出來的學問

戰國史話、宋遼夏金史話、中國古代史常識、古建築遊覽指南……不到20平方米的屋子裡,書架、床底、書案、桌底,堆滿書籍,一部分已泛黃髮舊。

為了解歷史文化,周慶良熟讀每一本歷史書籍。家人仍記得,使用煤油燈的上世紀80年代,他坐在被窩,手裡拿著鋼筆,借著微弱光亮,一遍遍翻看《日下舊聞考》。

那時,他被調到通州區文物所。所里除了一名助理,只有他一個人。

住所附近有個磚窯,經常出土陶罐。總有小販抱著陶罐來家裡捐文物,以獲得文物所的獎勵。

「那會兒我們住在一個平房裡,院子周邊圍著一圈圈的陶罐子,形狀大小各異,有的跟個葫蘆似的,再後來院子都放不下了。」周慶良的女兒回憶,收回的這些罐子,父親只一眼就知道是個老物件。但關於陶瓷,他會比對實物和資料來理解和認識。

入庫收藏前,周慶良都會把陶罐清理乾淨,整理出資料。如果是彩色的,他更是小心,用竹刀,必要時用鐵刀,小心翼翼地把土剔除掉,保證彩不能掉。

他的足跡還遍及通州521個自然村和城區每一條街巷,掌握每一處文物的現狀。

「一般的文物墓葬都在荒涼偏遠的地方,他每天騎個破自行車各處跑,除了實地查看外,還要找當地有名望的老人做採訪。」妻子說,中午餓了,就在小賣部買一包餅乾、一瓶水解決。

曾有一輛自行車,在走訪曹雪芹的墓碑中丟失了。

3年時間,厚厚的幾大本文物賬,他寫在紙上,也記在腦中。以至於問他通州的歷史文物,朝代、遺址、詔書碑文,甚至連哪年哪月哪日、長寬厚實物尺寸,都能得到答案。「每次出去我們都不用導航,跟著周老這張活地圖就行了。」通州時訊的張麗說。

「找茬兒」

關於歷史要有理有據

《通州地理》欄目推出6年,周老陪欄目記者張麗走過每一期。

提起周老,她感觸頗多。在一次關於燃燈塔的採訪中,周慶良介紹,「燃燈塔有『七絕』,懸鈴多、神像多、詩碑高、塔榆奇……在眾塔中獨樹一幟。」之後再從始建年代、現存情況、歷史典故等方面詳盡解釋,如數家珍。

1985年,燃燈塔歷時兩年的搶救性修繕中,周慶良幾乎天天在場,親眼看到如何重建塔頂、補配銅鈴和恢復塔基。塔身原有2248個塔鈴,後補上的1000多個塔鈴是按原樣在張家灣定製的,雖然模樣一致,但哪個是新哪個是舊,他都一清二楚。

周慶良嚴謹,眼裡容不下一點瑕疵。他給張麗上得最深的一課是:記錄歷史絲毫不能馬虎,務必準確。

「按說,編輯是記者稿件的第一讀者,可《通州地理》的第一讀者是周老,每次採訪後出稿,我都會去找他。」張麗回憶,一稿見面改,自己讀給周老聽,不對的地方停下來修改。二稿電話溝通,發稿後還要等著他「找茬兒」。

「周老師要求太嚴格,每每這個時刻,我特別緊張,因為出錯了是要挨批的。」張麗說,平時周老師和藹可親,可要是見報文字出了錯,他鐵定生氣翻臉。

周慶良的確有「找茬兒」的資本。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嘖嘖稱奇,無論提起哪個村有什麼文物遺迹,沒見他翻閱任何資料,張嘴就來,邏輯性和真實性不差毫釐。

兒子周伯余也在他的推薦下,到通州區博物館工作。入職前,他提醒兒子,「關於歷史,一定要有理有據,知道的說,模糊的就一定要查資料。」

周伯余提起,一次單位修繕搬家,在舊房子的窗台上,發現四個約20厘米長、5厘米寬的盒子,裡面有200多張卡片。全是父親在看書、看報後,將與文物知識有關係的內容,一個個手寫下來,方便隨時可以查閱。

「不顧家」

漏雨踩積水不知曉

與對待歷史文物的用心相比,生活中的周慶良卻是「粗糙,不顧家。」

妻子還記得,兩個孩子年幼時,丈夫住在單位,每周回來一兩天,自己和孩子住在一個破舊的平房內。當時窗戶都糊著報紙,一下雨屋子裡到處漏水,有時沒辦法,只能把孩子擱在窗台上。

「他周末回家,我本想說這個事,可他進來後,就一直在屋裡來回踱步,想文物的事,地面都是濕的,他踩著也不知曉。」她笑著回憶道,「我出門一趟,回來他都走了。」

2003年,時任通州區文委主任的杜德久找到周慶良,希望編寫一部通州地區的文物志,周慶良欣然接受。

那時正是「非典」時期,人們都不敢出門,周慶良到馬駒橋鎮發現,新橋北端下坡的漢唐磚室墓被破壞,聯繫相關部門,對那塊地周圍進行考古勘探。

2005年開始,他以一人之力,用一年時間,完成了50萬字的《通州文物志》,彌補了通州地區在這一領域裡的空白。

那時候,他外出幾天,卻沒有告知家人,「還以為他走失了,不回家也聯繫不上,後來輾轉找到朋友,才知道是去修書了。」

「他這次生病,也是因為不在意疏忽了。」家人回憶,2015年5月,周慶良一直腹瀉,卻只是在藥店買了葯,每天還照常騎車上班。

腹瀉持續了兩個月,直到家人帶他去醫院檢查才發現,老人已結腸癌晚期。

「得罪人」

爬進挖掘機護文物

在好友胡建功眼裡,周慶良不光在文獻領域有所建樹,在文物保護上,更是以命相搏。

伴隨了他30多年的自行車,不知馱過多少東西。胡建功記得,一次在村裡,周慶良發現一個200斤的斷碑,上面有銘文,是個文物,他就把斷碑擱在自行車后座上扛了回來,差點被碑砸到受傷。

相識多年,他發現好友有兩面:對保護文物的人,他總是和藹可親,知無不言,從各種方面鼎力支持;對文物破壞者,卻是言辭激烈,鐵面攔阻,不留半點情面。

他也為此得罪了很多人。

2006年5月,周慶良去武夷花園小區東側進行考古勘探,發現有挖掘機正在附近施工。在要求工人停止施工無果後,他直接爬進了挖掘機的翻斗里。

保護文物,「修舊如舊」,是周慶良最後的心愿。

「父親不希望人們在修文物時,卻把文物給破壞了。」周伯余回憶,有次父親在梨園發現,一座古廟正在修繕,工人卻把老磚拉走,用新磚修建。「他當時就急了,上前制止。」

直到生命最後,周慶良還執著於摯愛半生的歷史文物。

5月初,幾位好友去看望他,也順便帶來正在編纂製作的關於通州歷史的文稿。

「他說是看看,那麼厚一本,卻用了一夜時間,用紅色鋼筆,在每一頁不妥當的位置圈紅,在扉頁備註正確內容。」周伯余說,父親逝世後,他的舊友拿到這本文稿,看見每頁備註的工整娟秀的紅色字跡,忍不住哭起來。

新京報記者 左燕燕

(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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