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莫斯科到哥本哈根：葉卡捷琳娜宮（2）

東西方園林的確不一樣，看慣了瘦西湖的人，猛然間把他拋到凡爾賽花園，肯定會莫名驚詫。最讓他不解的是那裡樹冠的形狀，或圓或方，或扁削如刀，或方正若斗，樹竟能長成這樣?太神奇了!西式園林就象國際象棋的棋盤，一筆一划都是規定了的，是設計師獨斷的產物；東方園林則是圍棋的殘局，是兩種或兩種以上的力量彼此消長的結果。

葉卡捷琳娜花園有兩塊地坪，最惹人注意，由彩色石子和各式花草拼接成圖案，分布於葉卡捷琳娜宮大門兩側，活脫兩張精美的平鋪著的波斯地毯。沿著中央大道向東南，是兩個長方形大水池，接下去是大面積的草坪，裁剪成各種幾何圖案，其間點綴著各式人像雕塑，也未及深究誰是誰？

過了草坪就進了森林，道路的盡頭矗著一幢巴洛克式的建築，也是藍白相間的色調，這幢建築叫作「PavillionHermitage」,譯作修隱閣。這裡的園林已非我們剛才看到的幾何狀的西式園林了，但見森林茂密，草木自然生長，湖泊輪廓曲折地伸展著，偶爾點綴幾處西式洋樓。葉卡捷琳娜二世時期與法國啟蒙時代重合，她深受啟蒙思想影響，是伏爾泰和盧梭的粉，崇尚自然的理念就這樣引入了園林藝術。

繞湖一周後，重回葉卡捷琳娜宮門口，排隊近一小時，始入內參觀。參觀的內容與在凡爾賽宮差不多——帝王們的飲食起居之所：跳舞的大廳、會見的客廳、辦公室、卧室、餐廳等等，就差沒見著葉大帝如廁時用的馬桶了。裡面的裝潢自然是竭盡豪華，但精巧細膩處稍遜於凡爾賽。

最大的看點是「琥珀屋」，這個東西其它地方見不到的，只有葉宮才有。上千平米的牆面上，10萬餘張來自波羅的海海底的琥珀，拼接成各式圖案，富麗堂皇，燦爛無比。與她相比，克里姆林宮天使報喜大教堂中的十幾平米琥珀地板，寒傖得象個叫化子。琥珀屋中也不準拍照，姑且在網上下載一張圖片，讓大家瞧瞧，過過眼癮。

這個琥珀屋與德國人大有淵源。18世紀初，普魯士與俄羅斯聯手打瑞典，威廉二世送給彼得大帝一個琥珀屋，以示盟好；1941年德軍攻佔普希金市，又把琥珀屋搶了回去，運回柯尼斯堡展覽，二戰結束，琥珀屋不知所終，成為一段謎案。2003年俄羅斯為了紀念聖彼得堡建城300周年，修復了琥珀屋，用了6噸琥珀，化費1100萬美元，這筆錢是由德國政府出的，大概一為了祝賀，二為了賠罪。所以這個琥珀屋濃縮了300年的德俄恩怨史。

回到聖彼得堡已是午夜十點多鐘了，正是日落時份，夕陽的餘輝照在涅瓦河兩岸，塗抹出一個金黃的世界，美得驚心動魄，也是這次北歐之旅印象最深刻的一瞥。聖彼得堡的緯度比莫斯科高四、五度，白夜現象更為顯明，夏至時分，太陽晚上10點半後下山，凌晨3點半前升起，幾乎沒有暗下來的時候。普希金曾這樣寫道：「在金光燦爛的天空，當黑夜 / 還來不及把帳幕拉上，/ 曙光卻已一線接著一線，/ 讓黑夜只停留半個鐘點。」在白夜「那透明而又閃耀的幽暗「 中，這位偉大的詩人「 常常，獨自坐在屋子裡, / 不用點燈，寫作或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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