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容：愛將珍珠貼臉上的宋朝皇后們｜花鈿的前生今生

與其他朝代皇后的官方畫像不同，宋朝皇后淡淡的妝容上總是貼著數粒珍珠，讓人移不開目光，甚至與幾百年後的紀梵希時尚秀撞款，也毫不遜色，而皇后臉上貼的珍珠是古代女子常見的一種面部裝飾——花鈿。

宋欽宗朱皇后／2015年紀梵希秀

花鈿的起源：巧手貼出一個一個多彩的容顏

壽陽公主梅花妝

在民間，關於花鈿的來源總是帶點神秘色彩，流傳最廣的是關於「梅花妝」的傳說。宋李瓘《太平御覽》中，記載「宋武帝女壽陽公主人日卧於含章殿檐下，梅花落公主額上，成五齣花，拂之不去。皇后留之，看得幾時，經三日，洗之乃落。宮女奇其異，竟效之，今梅花妝是也。」用紅梅點綴於眉間的妝容被稱為「梅花狀」，並且很快從宮廷傳到民間，並受到廣泛婦女的喜愛。

秦始皇追求長生不老的工具

「秦始皇好神仙，常令宮人梳仙髻，帖五色花子，畫為雲鳳虎飛升。至東晉有童謠雲，織女死，時人帖草油花子為織女作孝；至後周，又詔宮人帖五色雲母花子，作碎妝以侍宴，如供奉者；帖勝花子作桃花妝，插通草朵子，著短袖衫子。」

在唐代馬縞所著的《中華古今注卷》中，作者提到秦始皇為了追求長生不老之夢，讓宮女「帖五色花子」扮作仙女。這裡提到的「花子」無疑扮演著花鈿的作用。在作者看來，秦代女子已經有了將「花子」裝飾面部，而「花子」則很可能是一些很常見草本植物之類的。

上官婉兒所創，只為遮掩傷痕

「今婦人面飾用花子，起自昭容上官氏所致，以掩點跡。「段成式《酉陽雜俎》

上官氏即上官婉兒，相傳上官婉兒因為違忤武則天的旨意，罪犯死刑，但武則天惜其文才而不殺，僅處以黥面而已。後來，上官婉兒為了遮掩額上的刺青，用金銀箔剪成梅花狀貼在面額上，以掩蓋自己臉上的疤痕。

花鈿的形狀

「遠世婦人喜作粉靨，如月形，如錢樣，又或以朱若燕脂點者，唐人亦尚之。」——高承在《事物紀原》

花鈿的發展在隋唐五代最為興盛，相關記載還有五代時期牛嶠在《紅薔薇》中寫道，「若綴壽陽公主額，六宮爭肯學梅妝」。也正因如此，花鈿的形狀不只是一個梅花樣式，開始衍生出各種繁複多變的形狀，比如三角形、牛角形和魚鱗形等，在材料上也更多選擇。

花鈿的常見樣式與顏色

「翠鈿」，唐溫庭筠《南歌子》詞「臉上金霞細，眉間翠鈿深」，由各種翠鳥羽毛製成，翠鳥羽毛細軟，光澤閃耀顏色鮮亮，整體花鈿呈青綠色，晶點閃閃，清新別緻，極富諧趣；五代後蜀張太華（孟昶妃）《葬後見形》也有記載，「尋思往日椒房寵，淚濕衣襟損翠細」；許渾在《贈蕭鍊師》一詩中用「紅珠絡綉帽，翠鈿束羅襟」描述了一位擅舞的宮內舞女蕭鍊師，只見她亦是頭戴綉帽，身著束腰羅衫，眉間飾有翠鳥羽毛製成的花鈿，舞將起來更是「出宮迷國步，回駕軫皇心」。（柘枝舞是在唐朝時期非常流行的一種舞蹈形式，由西域傳入中原，舞蹈婀娜多姿又矯健明麗，柘枝舞原為女子獨舞，身著民族風格服裝，足穿錦靴；伴奏以鼓為主，舞者在鼓聲中出場。），可想而知翠鈿的奇妙意趣。

「金鈿」，多是貴族女子的鐘愛之物。是當時所流行的花鈿樣式中，能夠與翠鈿相媲美的花鈿。因為金鈿薄如蟬翼，或者有的被製成蟬形，所以也被稱為「金蟬」、「鈿蟬」，除了蟬形之外，還可製成日月星辰、花鳥蟲魚，更有甚者，樓閣高台也是可以放進小小的金鈿里的。

浙江衢州橫路宋墓出土金箔花鈿

湖南長沙晉墓出土金箔花鈿

「蟲鈿」，宋人陶谷所著《潸異錄》上說：「後唐宮人或網獲蜻蜓，愛其翠薄，遂以描金筆塗翅，作小折枝花子。金線籠貯養之，而後上元賣花者取象為之，售於游女。」，說明蜻蜓翅膀也可以拿來做花鈿，貼在臉上，別有一番滋味。

也正因為材料的不限制，晚唐時期面飾之風愈演愈烈，花鈿貼的位置也不僅限於額頭的兩眉間，耳旁、眉尾處、酒窩、腮部都可以用花鈿來進行裝飾，狀如花臉，並且世人均以此為美。

滿面花子／敦煌供養人畫像

花鈿的衰敗

到了宋朝，花鈿仍然在被廣泛使用，但與唐代不同，「偃武修文」的基本國策使程朱理學逐步居於統治地位，社會風氣更是在朱熹提出了「存天理，滅人慾」的道德原則以後，轉趨保守、傳統，尤其注重禮教思想。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人們的美學觀念也相應發生變化，開始重視沿襲傳統。相應地，統治者對婦女的約束也日漸嚴厲，女性的儀容打扮上傾向淡雅幽柔，摒棄濃妝艷抹的做法，崇尚簡單卻回味無窮的風格。自然而然，北宋婦女對花鈿的熱衷程度也逐漸黯淡下來，甚至流行過一種「魚眉子」，宋代京師婦女會將魚鰓骨中小骨清理乾淨，做為面部的裝飾物，以及相競剪黑光團紙以飾面部。

與此同時，花鈿妝也逐漸成為貴族階層才能使用的等級森嚴使用的物品。比如宋朝皇后的禮服像中的「珍珠花鈿妝」，非貴族不能如此裝扮。即使如此，依然能隔著幾百年的時光感受到花鈿的的明媚動人，它就那樣靜靜地貼在額上，以性感、迷離、朦朧的姿態，祥和地散放著它的雋美芬芳。

宋高宗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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