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的端午到底哪裡不同？

清晨的鳳凰，撒上一半陽光，半明半暗。湖面波光粼粼，即使沒有風，也自覺前行。

一個簡單的早餐過後就遇到了今天的龍舟隊伍之一——莊上隊。跟隨著他們，我們來到了一個人群集聚的廣場——今天參加初賽的十九支隊伍匯聚一堂。其中，男隊十三支，女隊六支，除一支外聘的專業隊伍，基本上是本地人。他們相互間用鳳凰當地的方言神情洋溢的交流著，語速很快，偶爾聽到一兩個熟悉的字詞，還得連蒙帶猜。

莊上隊分男女兩隊，分別身著黑色背心和粉色短袖，隊員們是莊上村精挑細選派出的代表，每一個都是水性極好的人。在集合完畢後，我們一行三人便跟著浩浩蕩蕩長龍般的隊伍出發——乘船去往沙灣虹橋，舉行正式開幕式。

一路上，各條大街小巷圍滿了人，初到鳳凰的旅客也紛紛駐足，拍照留戀。我們有幸跟隨莊上隊乘著船從虹橋下划過，來到開幕式舉行地。江上已不見遊客，放眼望去，岸上到處是觀望的眼神。領導簡單的發言後，比賽的號角也正式吹響。

四條停泊待發的龍舟，昂揚著龍頭；今明兩日的比賽將以兩兩相比的形式開展，前兩隊比時，後兩隊則做好準備，三百米的距離，以時間為序，以速度排名，每一支隊伍初四初五兩天都分別將進行四次競賽，最後取平均分排序，男隊和女隊的第一名獎勵四千元人民幣，第二名兩千，第三名一千。不同的是，初四的比賽隨機抽取，初五端午日則是強強對決，分小組比賽，以確保比賽的公平和公正。

在正式開始前，兩岸有遊船向兩岸拋灑粽子，雖然沒有什麼陷，卻是正宗的鳳凰粽子。嘗著粽子的同時，比賽的氣氛也已越來越濃。

槍響——比賽正式開始。第一場比賽拉開序幕。他們單膝跪地，步調一致，左右配合，賣力划槳，在龍舟兩側激起了兩條不間斷、沉悶而有力的白色水花，兩隊實力相當，兩岸的觀眾心中的弦崩的很緊，眼見著就要到達終點，仍然不分上下，最終兩隊順利到達終點。

前四隊都不分上下，而第五隊——莊上男隊上場，順利通過終點後卻給大家來了點小幽默——船沉了。不知是隊員太過強壯，承載不起，還是這龍舟鬧脾氣了，想跟大家開個玩笑，無論如何，在沉舟那一剎那，觀眾笑得抱著同情的心，笑得前俯後仰，紛紛起鬨。

接下的比賽，一場比一場尋常，也一場比一場讓人充滿期待，因為有的船玩起了「破釜沉舟」，有的船在比賽時來了個「九曲十八彎」，還有的船來了個「神龍大擺尾」…總之，花樣多多，看得我們既緊張，又開心，很是盡興。

隨著太陽的上升，即使多雲的天也漸漸升溫。不少觀眾已撐開太陽傘，做好防護準備，但蹲守在起點的發號人員和隊員仍頂著日光，堅守崗位；還有一個在終點乘船打撈江面垃圾的老爺爺一直吸引著我的目光。他的背影像極了翠翠的爺爺，那麼和善、慈祥，靜靜地撐著長長的打撈桿，在江面打撈著一些遊客扔進水裡的水瓶和垃圾袋，時而看一下正在比賽的隊伍，專註的眼神，安靜的背影，無需言語，就已很美好。

下午兩點四十分，第一天的比賽圓滿完成。鳳凰的午後，安詳而靜謐，每一處街巷都能遇見新奇。隊員們互約玩耍，不亦樂乎，凌晨時分仍未休息。

初五清晨八點半的沙灣虹橋已集聚了眾遊客的目光，伴隨著漸漸激烈的鼓點，比賽正式開始。仍在行進的游者紛紛駐足，觀看賽果。周圍到處都是觀眾，兩條長街不見空檔，就連江邊的青石板也難以落腳。除了主持人，還有熱情洋溢的加油庄啦啦隊，她們自備麥克風，跟隨著節奏大聲呼喊，直到船頭抵達終點紅線，歡呼、哨聲才稍稍減弱。贏了的隊伍昂首歸來，雖然只是小組比賽，卻仍舊響應主持人的號召，滿臉笑容地揮槳致意。

比賽一場場進行，所幸的事，今天多雲，也許是鳳凰的神明考慮到今天的鳳凰將有38場龍舟惡戰，上午25場，賽後還進行搶鴨子大戰，也就不忍心再讓強烈的日光來加深子民們的負擔。

賽事漸漸激烈，以至於有兩隻隊伍在即將到達終點之時出現撞船之事，來了一個九十度神龍大擺尾，引發兩岸觀眾的呼喊，無奈只能極速調整，再在觀眾的吶喊聲中一較高下。

亦或是超常發揮，與外聘專業隊伍打成平手，滿意而歸。

終於等到了莊上女隊的出場，粉紅的隊服寫滿了自信，平穩而同步的划槳步調，與鄰隊幾乎同時到達終點。

沙灣女隊在啦啦隊的助威下也幾近同時到達終點。

一隻小巧的黑燕靈巧地穿梭在江上和兩岸，時而自由追隨龍舟船隊，時而自娛自樂。

果然有加油庄的啦啦隊就是不一樣，與沙灣男隊競爭的萬名塔男隊來了一個"破斧沉舟"之旅。眼見著龍舟的端沿與水平面漸漸靠近，慢慢齊平，然後從中後段開始迅速下沉，觀眾開始歡呼，隊員們見狀紛紛跳水，一不小心，腳上的拖鞋漂浮，追回拖鞋拎到手上，攀上舟沿向江岸走去，待前端隊友將舟里的水潑出一些，江里的幾個同志又回到舟里，加入到潑水節的行列中來。所幸，過了終點才沉的船，成績依舊有效。

莊上男隊在昨天的默契磨合後，進步了不少。燕子的挑逗其實是在提醒人們，天黑黑，要落雨。果真，幾分鐘後，細小的雨滴打落下來，在本就不平靜的江面像油點炸開了鍋。遊客們紛紛拿出早已備好的太陽傘，亦或是直接享受夏雨的洗禮，沒有要離去的意思。

賽程繼續，直到十一點半才結束了上半場。下午的比賽一點半開始，雨點不斷，人群依舊，熱鬧照常。比賽完成開始頒獎。莊上女隊斬獲第二，男隊第六。

緊隨而來的是聞名已久的「搶鴨子大賽」。（搶鴨子事件動圖）各年輕小伙早就光著膀子在虹橋下的吊腳樓旁翹首以待，只待鴨子從天而降。突然一聲稍響，主持人一句「開始」，伴隨著《我相信》的快節奏和觀眾們的歡呼，搶鴨子大賽開始了。一隻只大肥鴨從虹橋旁的客棧飛入江中，眾人紛紛游上前，爭搶大肥鴨，江岸已不見白花花的膀子，只見江中雨點點點，水花不斷。短短二十分鐘，數十隻鴨子「不翼而飛」，不少人的鴨子到手也飛了，還有人的鴨子變成了西瓜和芝麻……

鴨子搶完了，搶鴨子大賽的結束預示著此次龍舟比賽的圓滿閉幕。這真是一場場充斥著歡樂，緊張，吶喊，暴晒而無怨的精彩賽事，是一場場與時間的較量，也是一個個增進同村或鄰村友誼的好機會，雖然，比賽的隊伍沒有以前多了，划過的路程沒有以前遠了，觀看的遊客沒有以前多了，獎勵的獎金沒有以前高了，但那種氛圍，那種濃厚的文化氣息，卻久久不能散，不能釋懷。總是聽到有人說，鳳凰的商業化太嚴重，以至於失去了邊城描繪的種種…我不否認，鳳凰的商業化確實很重，但是，我們不能因此而將鳳凰的傳統文化也一概否認，這是鳳凰城市化的進步，每一種進步都因該得到認可，更何況，這麼悠久的龍舟文化正因為也是因為商業化才為更多人所知，所嚮往，因為如今，這麼美好而本該傳承的優秀民族文化在更多不為人知的地方已經消失了。

鳳凰的美，一言難盡。鳳凰的人，依舊淳樸。鳳凰的端午文化，仍在傳承的路上！

文圖|楊治楫

視頻|楊治楫

責編|石夢霞

美編|羅雅麗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