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查無此人？中國日本某些人為啥否定2000年前古人

昨天是2017年5月30日，也是中國傳統的端午節。每年的農曆五月初五，中華大地乃至整個東亞文化圈，都會以吃粽子、划龍舟、飲雄黃酒等不同的形式紀念這一傳統節日。實際上端午節源於對惡日（即農曆五月，因仲夏瘟疫流行而得名）的禁忌，也是祭龍的節日，許多盛行於世的端午習俗都有驅瘟避疫的成分。這一節日在戰國早期就已經存在，然而由於楚國的著名愛國詩人屈原在這一天投江自盡，因此這一節日在中國大陸，又有著愛國主義的教育意義。一提到端午節，絕大多數中國人想到的，就是屈原。最近張馨予演的《思美人》古裝偶像電視劇，藉助的也是屈原的影響力。

不過，很多人或許不知道的是，從20世紀初開始，中國就出現了全面否認屈原存在的思潮。這一潮流在中國勢微後，日本又在上世紀60年代開始興起否定屈原論，對中國這位古代愛國詩人的存在，展開了質疑。

受近代西方文化的影響，20世紀初學術上產生了疑古風氣，對傳統的觀念及古籍提出異議。「疑古」「辯偽」的思潮影響了當時整個學術動向。他們提倡新文化，反對舊文化，懷疑古書、古人、古事，使得學術界呈現出強烈的懷疑精神。在疑古的學術背景中，廖季平、胡適、衛聚賢等一批學者打著「疑古」的旗號，對楚辭的作者歸屬、作品性質、屈原生平事迹等問題提出懷疑。

來自中國四川的民國學者廖季平是否認屈原存在的第一人。廖季平在1918年開始，從楚辭作品辭意重複，認為楚辭作品非一人所作，並歸為秦朝博士所為。他認定：「《秦本紀》始皇三十六年，使博士為《仙真人詩》，即《楚辭》也。」。實際上說，廖季平只是否認《楚辭》作者是屈原，並沒有對歷史上是否存在屈原而闡述看法。然而從文學歷史的角度來看，如果《楚辭》的作者不是屈原，那麼屈原的歷史地位也就接近於零。

在廖季平的研究之後，馬上又出來一位重量級民國學者來否定屈原的存在，這就是胡適。屈原主要的記載，來源於司馬遷《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中，但胡適認為《史記》本來很不可靠，而《屈原賈生列傳》尤其不可靠」，因為在《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中，既有司馬遷後孝昭帝的事，且敘事不明，有多處明顯可疑。這是從史料上來判斷。而從史料所載屈原其人的特徵來看，胡適指出，屈原明明是一個理想的忠臣，但這種忠臣在漢以前是不會發生的，因為戰國時代不會有這種奇怪的君臣觀念，傳說的屈原是根據於一種儒教化的《楚辭》解釋的，而這種「儒教化」古書解正是「漢人的拿手戲」。因而，胡適認為，「傳說中的屈原，若真有其人，必不會生在秦漢以前」。

胡適是民國著名大師，他的觀點影響力遠不是廖季平所能媲美。因此在胡適否定「屈原存在」後，引發了學界廣泛地關注，一方面是一些學者擁護他的觀點，同時也有很多著名學者們紛紛撰寫文章進行反證和反駁。

例如許篤仁在1935年發表《楚辭識疑》，首次提出著名的《離騷》一文是西漢劉安所著。何天行在1938年開始則發表系列文章全面否認屈原的存在，認為屈原』傳說，以及西漢時凡有關於『屈原』傳說的楚辭體的作品，大都是在劉向彙集《楚辭》時才發生的」。並由此推論《史記·屈原列傳》實為劉向父子偽作，屈原這個人是不存在的。

而魯迅、郭沫若、聞一多、茅盾、孟志孫等學者也在同時期撰文證明屈原的存在。例如郭沫若是認同《史記·屈原列傳》的真實性的，他認為胡適：「對於《屈原傳》所提出的疑問，驟看都覺得很是犀利，但過細檢查起來，卻一項也不能成立。」

屈原否定論的出現，歷經了中國新文化運動的興起和抗日戰爭的烽火，因此屈原的認定，一開始可能是學術之爭，但後來也不可能沒有政治化因素的出現。因為在日本全面侵略中國的背景下，屈原這一經典愛國人物，卻被認為是虛無縹緲之人，本身就存在著歷史虛無主義的弊端。中國歷史的傳承，恰恰有著對愛國、忠誠人物最慷慨的褒獎，如果片面以反封建、疑古等理由來否定歷史，就等於把中國人的精神脊樑徹底打斷。

屈原否定論，在中國的影響力並不顯著。然而在中國的鄰居日本，屈原否定論卻頗為盛行。在1965年，日本著名漢學家、國立九州大學文學部的岡村繁博士認為屈原是不存在的，而且認為屈原這樣地吟詠自己的行動和心情,讀之令人覺得也未免太自吹自擂等等。隨後鈴木修次、白川靜、三澤玲爾等日本學者，或否認屈原其人的存在，或否認屈原對作品的著作權。真正引起中日學術界關於「屈原否定論」論爭的原因是1983年《重慶師院學報》發表日本稻煙耕一郞《屈原否定論系譜》，其後這場論爭引起國內外廣泛關注，導致趙逵夫、湯炳正等一批中國專家的批駁論戰。其實在1983 年公布的阜陽漢墓中發現了兩片《楚辭》殘簡,一為《離騷》,另一為《涉江》，這證明劉安不可能寫作《離騷》，另外清華簡等史料的陸續出現，也讓讓屈原否定論歸於沉寂。

邱少雲

歷史研究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在文化歷史的研究中，沒有那個人會扛著否定歷史的大旗投入論戰。如果直接大喊：你們不要愛國，愛國的歷史都是假的，那麼這種舉動除了讓人覺得是個瘋子之外，不會有任何意義。因此，在歷史領域，往往出現的以是實證、疑古、爭鳴等面貌出現的學術文章，在表面學術爭論的背後，隱藏的是「滅人之國，必先去其史」的暗線。從屈原到岳飛，甚至到今天的邱少雲、雷鋒等等，都是這一手法。

在「滅人之國，必先去其史」方面，日本既是老手，最後也正是栽在這裡。在日本明治維新後，涌動「脫亞入歐」思潮之後,蔑視中國的情緒增長、對外擴張的意圖顯現。白鳥庫吉等學者直接宣稱「堯舜禹抹殺論」，當時轟動了史學界，這種直接抹殺中國上古的聖王的手法，直接呼應日本對中國的大肆侵略。相反，上世紀20年代，對日本神代歷史批判最激烈的學者津田左右吉宣稱，應神天皇、仁德天皇以後的時代,甚至關於皇室的家系記錄也都是經年累月地被人們製造出來的，遭到日本右翼攻擊。雖然1949年日本天皇向這位否定天皇為神的學者親手頒發了日本文化勳章，但這正是美國全面佔領日本的結果。美國清楚的明白，不打掉日本歷史中「天皇」的地位，日本就不可能被真正征服。如果沒有美國的因素，津田左右吉的研究會得到承認嗎？

歷史從來就不是學術而已，歷史的闡述和論證，本身就是一種武器。我們甚至可以問問沒有歷史的美國人：為什麼在肯尼迪的墓碑旁邊，要寫下「不要問你的國家能為你做些什麼 而要問一下你能為你的國家做些什麼」這樣一句話，而不是肯尼迪和夢露的愛情宣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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