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面前 兩位科學家截然不同的舉動

先說第一位科學家——托馬斯·米基利

1916年，托馬斯·米基利從康奈爾大學機械專業畢業後進入通用汽車旗下的研發機構，參與解決爆震問題。

當時，爆震現象廣泛存在於汽車內燃機的工作過程中。爆震的原因是燃油的燃燒速度快於發動機的衝程，導致發動機劇烈振動，失去動力、油耗增加，還有可能對發動機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害。經過努力，米基利發現添加少量的碘就可以改善這個問題。不過，他發現碘的成本太高而並不實用，只好另覓他途。

1921年，米基利合成了一種四乙基鉛的化合物，只需要添加區區0.1%就能大大改善汽油的抗爆震性能，而且四乙基鉛的成本低廉。這種抗爆震劑被通用命名為「乙基」，次年就新成立了一家公司專門生產四乙基鉛。米基利一躍成為這家公司的副總裁。但通用對生產效率仍然不滿意，還聯手標準石油公司創辦「四乙基鉛公司」全力生產。就這樣，「含鉛汽油」被很快的推廣了開來。

但是，問題來了。乙基剛投產，就發生了多名工人因鉛中毒發瘋死亡，一時間社會嘩然。汽油公司對此的辯駁是，工人的死亡完全是因為工廠監管不嚴，但加以控制是完全沒有問題。

更絕的是米基利。作為發明人和公司副總，他沒有袖手旁觀。在新聞發布會上，面對記者犀利的質問，他拿出一小罐四乙基鉛倒在手上，將其放在鼻子下像吸毒一樣狠狠吸了一分鐘，淡然對記者說道：「我每天都是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的，乙基很安全，我絲毫不會被它影響。」

於是，乙基的中毒事件也就逐步平息下來，含鉛汽油開始大量使用。

然而，米基利也為這一分鐘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從這次表演中緩過來。

下面的事就要說到一位大英雄了——克萊爾·帕特森

同載入史冊的很多科學家不同，克萊爾·帕特森出生之後並未表現出天縱之才，甚至表現得非常普通。這種普通直到他遇到改變了他一生軌跡的教授——哈里森·布朗。

當時， 克萊爾帕特森在芝加哥大學讀書的時候， 布朗突然想出一個點子：測量地球的年齡。

地球已經存在了幾十億年了，該怎麼測呢？好在還有鈾。

鈾是一种放射性元素，它會逐步地衰變，最後變成鉛。這個衰變過程有一種獨特的性質——半衰期。所謂半衰期，通俗的講是每隔一定時間，鈾的含量就減少一半。重要的是這個衰減速度不受外界的物理、化學狀態而改變。

布朗教授的想法是：測量地球誕生之前就有的岩石的鉛的含量，就可以算出地球的年齡。

咋一聽，不可能啊。哪有地球誕生之前就存在的岩石?這倒不算個太大的問題，因為有隕石。

布朗教授把這個作業作為畢業設計交給了克萊爾帕特森。這一干，就是7年。

這個布朗教授口中的小作業， 克萊爾帕特森做得並不輕鬆，因為準岩石中的鉛數值根本測不準。經過長期摸索， 帕特森認為影響實驗結果的最重要因素，可能是實驗室或者空氣里存在鉛，影響了實驗結果。為此，他為了消除誤差做了很多努力。但限於實驗室條件，努力並不理想。

直至六年後， 布朗教授調任加州理工，把帕特森也帶去了。 在布朗的幫助下，帕特森得到原子能機構的贊助開始籌建用於鉛同位素研究超潔凈實驗室，這同時也是世界上第一間超潔凈實驗室。

至此，帕特森成功算出地球的年齡是45億年。

但是，成功測算出地球的年齡，並沒有給帕特森帶來多少的榮譽和實惠。反而，由於進一步的研究，給他帶來巨大的麻煩。

在對實驗室鉛干擾排除的過程中，他開始研究鉛是如何傳播的。得益於美國石油組織的科研撥款，他從事了海水中鉛含量的研究。他仔細研究了海水中深層和淺層中鉛的含量， 深海中鉛只有少部分，但是在淺水和水面上，鉛的含量高出幾百倍。帕特森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淺層海水中這些鉛是近年才出現的。那什麼能給全球的海洋帶來那麼多的鉛？在與布朗教授的討論中，他們認為它來自含鉛汽油。

沒有猶豫，也沒有顧及到石油組織是他的「金主」，帕特森立即著手發表學術論文，對含鉛汽油做出討伐。這一干就是二十年。

1963年，帕特森在《Nature》上發表了關於工業鉛污染的論文

資助他們的石油企業馬上找到了帕特森，對其威逼利誘，迫使他放棄對鉛的研究。但帕特森斷然拒絕了。後果可想而知， 來自石油行業的贊助頃刻消失。 加州理工的董事會裡代表石油企業利益的人不斷施壓，意圖取消帕特森的教職。

但這些都嚇不倒帕特森， 為了調查鉛，他的人生足跡遍布從格林蘭到大西洋。他來到南極向下挖掘200公尺，找到冰心，通過對冰錐中幾百萬年前氣泡中空氣的研究，帕特森發現現在空氣中鉛含量是過去的幾百倍。

感受到帕特森的威脅的已經不只是石油公司了， 一些得到鉛工業好處的科學家、毒理學家、環境工程師都發文抨擊帕特森。 而代表石油公司的律師也不斷地向公眾強調羅伯特·基歐博士（乙基公司的創立者，鉛毒物學的領軍人物）才是鉛方面的專家而帕特森只不過是個毫無學術地位的無名科學家。

但帕特森挖掘出的真相還是震撼了社會，也一點點地動搖了含鉛汽油的地位。直到80年代，鉛才被禁止在美國消費品中使用。

而帕特森為達到這個目的，已經不斷地與石油公司抗爭了20年。數年之後，早已飽受哮喘折磨的帕特森離世。

地質學家甘特·福爾評價：「帕特森是一個聖人，他取得的成就應該是牛頓以下，伽利略以上。」然而直到如今，提到克萊爾·帕特森，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麼一個偉大的英雄。這位找出地球年齡的人，同時也造就 20世紀，最偉大的公眾健康的勝利。」

材料牛編輯整理。

材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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