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帝國公主，下嫁蠻夷國王，倆人合力整出一個超級大國

1453年，亞歐大陸最重要的地緣政治樞紐——君士坦丁堡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攻陷，雄踞於此上前年的東羅馬帝國由此滅亡。

東羅馬的滅亡，也使東正教遭受了巨大的災難。東羅馬帝國存在時，一直是東正教的政治支撐，正是憑著東羅馬的力挺，東正教得以與天主教並駕齊驅，同列基督教兩大主流教派，並在也迎來了歷史上最大的劫難。長期以來，東羅馬帝國是東正教的世俗支撐，並在近東、東歐等地攬貨大量擁躉。

隨著東羅馬的衰落滅亡，奧斯曼帝國治下的大片原東正教牧區，現在都變成了伊斯蘭教的地盤。雖然奧斯曼帝國並沒有完全禁止禁止東正教，但其之歧視性宗教歧策（比如：非伊斯蘭教徒需要承擔比穆斯林更多的賦稅），使得東正教在當地的影響力急劇滑坡。

按照這種形勢，東正教即便不徹底覆亡，但一蹶不振應該說是在所難免。

但歷史並未照此演進。直到今天，東正教依然是與天主教、新教等量齊觀的基督教三大主流教派之一。

東正教為什麼可以重振雄風？

這要感謝俄羅斯。

就在東正教由於東羅馬帝國的覆沒而瀕臨絕境之時，遙遠東歐的莫斯科公國，突然對它敞開了懷抱。時任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專程派員奔赴義大利，將流亡於此的東羅馬帝國末代公主索菲亞迎娶回莫斯科，並順勢將東正教奉為莫斯科公國的國家。後來的歲月中，隨著莫斯科公國發展成俄羅斯帝國，並越做越大，東正教也終於東山再起。

那麼，為什麼當時的莫斯科公國，會青睞隨著東羅馬覆沒，已淪為喪家之犬的東正教呢？

這其實與俄羅斯的地緣環境息息相關。

俄羅斯所處之東歐平原，在農耕時代屬於歐洲極端邊遠板塊，與羅馬、君士坦丁堡、巴黎、維也納等中世紀歐洲文明核心地帶的地緣距離都比較遙遠。加之東歐雖則寒濕，不便於大規模的農業開發，故而一直是游牧部落所盤踞。游牧文明形態的天然落後，意味著東歐在古代條件下無法孕育出發達的文明體系。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情況逐漸出現改變。東羅馬帝國滅亡時的15世紀，雖然人類文明依然停留在農耕時代，但經過上千年的技術發展和資源積累，人們已經具備了對東歐平原進行較大規模農業開發的能力，千年的財富和技術積累。這種變化折射到現實層面，便是農耕屬性的莫斯科公國，代替了游牧屬性的蒙古系金帳汗國，成為東歐平原的主宰。

當然，東歐的農耕潛力肯定無法跟西歐、南歐相比。不過東歐平原的面積卻在卻西歐、南歐之上，而且比較平坦規整。這種情況下，莫斯科公國也逐漸擁有了躋身歐洲主流勢力的實力。

硬實力夠了，軟實力也不能拉下。作為歐洲文明圈的一員，莫斯科公國自然而然的要融入基督教文明體系中。

不過，在教派選擇上，莫斯科公國（俄羅斯）卻有自己的想法。按照常理，鑒於東正教突逢大變，元氣大傷，天主教已成為基督教世界僅有的主流教派，這種格局下，莫斯科公國要更好的融入歐洲世界，那理應給羅馬教廷上交投名狀。

可俄羅斯卻並未如此。

這是為何？

首先，天主教世界的中樞——位於亞平寧半島中西部的羅馬，與俄羅斯風馬牛不相及，對西歐、南歐等天主教核心區而言，東歐已經極端邊緣板塊。這種偏遠，意味著即便俄羅斯皈依天主教，也不見得能從中得到太多支持，而只能作為一個邊緣存在——這跟俄羅斯已逐漸發展為歐洲一流強國的江湖地位不配。

其次，考慮到東歐開發較晚，文明成色較低，所以儘管硬實力逐漸達到，但軟實力仍然缺乏。在傳統歐洲人眼中，莫斯科公國、甚至於整個俄羅斯民族，都類似於個半蠻夷般的存在（差不多就相當於周朝時中原諸夏看南方楚國的既視感），這種文化歧視，會對俄羅斯的國家民族自尊心與凝聚力塑造構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最後，地緣上，俄羅斯要充實國力拓土開疆，少不得會跟中東歐的天主教勢力形成衝突。而在這場圍繞中東歐的爭奪中，羅馬教廷多半會支持跟自己地緣關係更緊密、天主教底蘊更深厚的中東歐本土勢力，而不是相隔千里，「蠻夷之性未脫」的俄羅斯（可做旁證的是：西周時，周天子曾將楚國冊封為子爵國——意即承認其為華夏文明體系之一員。但在之後楚國與漢水流域姬姓諸侯國的戰爭中，周王室毫不猶豫的支持漢水諸姬，甚至屢次出動王室征討楚國——周昭王甚至還在親征中溺斃於漢水）

綜上所述，皈依天主教，俄羅斯得到的好處不是太多，而代價卻相當慘重——它免不了要受到歧視甚至打壓，國家的擴張也會受到一層意識形態與道德合法性的制約。

但皈依東正教，則正好相反：

第一，東正教雖然這次倒了大霉，元氣大傷，但終歸是出身高貴，中世紀早中期甚至力壓天主教，後期雖然有所衰落，但也是與天主教分庭抗禮，同列基督教兩大教派之一。接納東正教，不僅不丟份兒，而且還可以汲取東羅馬甚至希臘系文化的營養——這同樣能夠助力於俄羅斯文明的發展與進步。

第二，東正教的世俗政治基礎——東羅馬帝國已成歷史名詞，雖然後來東正教會又在希臘重建，可希臘到底格局太小，並且當時也已經被奧斯曼帝國征服。而這時候的俄羅斯已經王者氣象初顯，並且極具發展潛力。引入東正教後，以俄羅斯的體量，在東羅馬滅亡後的東正教世界中可謂當之無愧的領頭羊，能夠獲得充分的體系內話語權，而且還可以順帶繼承東羅馬帝國的巨額政治遺產。對俄羅斯這種半土不洋的「城鄉結合部」居民來說，成為東羅馬繼承人，對民族自尊心和國家凝聚力的提振之效，肯定比楚國遭到周朝和中原諸夏深度鄙視和羞辱後，自封為王過個乾癮要強上百倍。

最後，俄羅斯要發展，免不了得開疆拓土。在西方，俄羅斯得和神聖羅馬帝國為首的天主教勢力爭搶中東歐；在南方，它要與奧斯曼帝國爭奪黑海與巴爾幹半島、乃至於君士坦丁堡（伊斯坦布爾）——而這些地區都是昔日的東羅馬故土，東正教勢力範圍。如果可以承襲東羅馬與東正教的衣缽，俄羅斯就可以更好的爭取當地東羅馬遺民，以及東正教信徒的支持，這會對它的拓土大業起到極大的促進效果。

綜合以上幾方面的考量，伊凡三世看上了索菲亞這位東羅馬末代公主，並將東正教尊為俄羅斯的國教。隨後日子中，俄羅斯越做越大，最終魚躍龍門，從一個邊遠小邦，發展成雄霸亞歐大陸的一流世界級大帝國。而憑著沙俄的強勢支撐，東正教也一掃東羅馬覆亡的晦氣，東山再起，繼續與天主教，以及後來興起的新教並駕齊驅，名列基督教三大主流教派之一。

一切意識形態的形成，都是地緣環境的結果。東正教的興衰沉浮，便是這個規律的最好證明。

講過了東正教，咱們再回過頭來講天主教。與東正教、新教不同，天主教的一個非凡特別的地方，就是在現實中，它有一個大活人充分的教皇，扮演上帝與凡人的中間人角色。

那麼，為什麼唯獨天主教會有教皇？新教和東正教為什麼就不需要，或者說不能存在教皇呢？教皇，以及羅馬教廷這個最高宗教組織機構，在天主教系統中，有哪些獨特的價值與意義？關注微信公眾號：雲石，雲石君下一節繼續為您分析解讀。

本文為雲石地緣政治系列104節——基督教系列之第4部分。對地緣政治和國際關係感興趣的讀者，請用微信搜索公眾號：雲石，收看雲石地緣政治系列全部全部文章。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