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民國最獨立的大小姐，她說有趣才是女人的不老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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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十點君

民國，是一個盛產才女的時代。

溫婉爾雅心志堅定的林徽因、且以優雅過一生的郭婉瑩、明眸善睞的大明星胡蝶、氣質高雅的嚴幼韻、宋氏三姐妹、合肥四姐妹……

這些女子，或多或少都與優雅有關。

但也有這麼一位女子，與她們的風格完全不同，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出身名門的有趣的女漢子。

這位女子就是楊步偉，單從外貌來看，她不是世人眼中的美女，舉止也稱不上是優雅，卻擁有比他女子更為美滿的一生。

今天，十點君就跟大家分享這位與眾不同的民國女子楊步偉的故事。

-01-

1889年，楊步偉出生於一個南京望族。

從小，她就體現出與其他民國女子不一樣的特性。

一周歲抓周時，楊步偉沒有抓胭脂水粉，反而抓了一把尺子，她後來對此解釋道：這意味著她將來做人要正直，或預言會「量這個、量那個、量體溫、量脈搏什麼的」。

同樣處在民國時期的張愛玲，抓周時抓的是個「小金磅」，與她自我評價的「徹底的拜金主義者」相符。所以，有個性的人幾乎從一出生就會有所顯露了。

▲張愛玲

楊步偉學習《論語》，當讀到「割不正不食」時，她批評孔子浪費：「他只吃方方正正的肉，那誰吃他割下來的零零碎碎的邊邊呢。」

6歲的時候，親爸的上司黎元洪（中華民國第一任副總統）因工作原因住在楊家。有一次下大雪，她捏了個雪球就往黎元洪的被子里塞。黎元洪和她鬧著玩，拿尺子打了她五下手心，說她弄濕了他的被子。

她竟搶過尺子，在黎元洪的屁股上還了五下，說「你有什麼憑據可以說是我做的，也許是你自己睡夢尿了不知道呢」。

楊步偉調皮有趣的「女漢子」屬性可見一斑。

▲黎元洪

16歲那年，楊步偉參加南京旅寧學堂考試，入學考試作文題是「女子讀書之益」，她寫道：「女子者，國民之母也。」此話一出，簡直道出了中華女權主義的先聲。

-02-

其實，她的本名不叫楊步偉。

她原本有一個十分閨秀的名字，叫蘭仙，父母希望她長大後成為一個吐氣如蘭、氣質如仙的女子；

▲楊步偉

還有一個小名叫傳弟，因為自小過繼給沒有孩子的二叔，祖母便給她取名「傳弟」，希望她能帶來一個弟弟；

入學後，祖父又給她取了一個學名，叫韻卿，也是一個極其秀美的名字。而被大家所熟識的，是楊步偉這個名字。

不管是蘭仙，還是韻卿，都過於溫婉，不適合她洒脫的個性，她自是不喜。而傳弟，跟現在的招娣差不多意思，就更別提了。

步偉之名，來自於她的好友林貫虹。早年林貫虹就看出她的不同之處，開玩笑跟她說：「你這個人將來一定會步入偉大者的行列，不如就叫步偉吧」，她開始沒當回事，後來林貫虹因為染上猩紅熱不幸病逝，為了紀念好友，她便改名為楊步偉。

-03-

出生於「仕宦家族」，自然會有一些比較傳統的地方。

比如說指腹為婚。

16歲的那一年，家裡要她嫁給指腹為婚的二表弟。她不幹，堅決要退婚，還自己擬了一封退婚信：「日後難得翁姑之意，反貽父母之羞。既有懊悔於將來，不如挽回於現在。」

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怕日後不能討得公公婆婆的歡心，反而使父母蒙羞，不如現在就退婚，省得等到將來懊悔。

知道了這件事，生父氣得「不嫁就處死她」，養父迫於無奈，同意取消婚約，但要她立誓終身不嫁。

最後，還是開明的祖父出面解決了這件事，她以不屈的抗爭換回了自由。

這場勝利使她感到，「有生以來到現在第一次我才是我自己的人」。

-04-

民國女子，有才者不在少數，楊步偉就是其中之一。

她從小跟著哥哥在自家的私塾學習，有女校後，又成了第一批到女校學習的人，在學校，一直保持著年級前三名。

二十二歲當了中學校長，後來又考取官費去了日本讀醫學，成為了中國最早的女留學生之一。

她喜歡也擅長醫學，回國後，與好朋友林貫虹、李貫中創辦了中國第一所婦科醫院，森仁醫院。

▲楊步偉任森仁醫院院長

因為她們名字里都有木字，三木成森，但等醫院正式運營的時候，林貫虹卻因病去世，所以就成了兩人（仁）行醫為仁，所以醫院名字叫森仁醫院。

-05-

1920年，31歲的她迎來了人生的轉折。

9月18日，她和李貫中受邀參加一個飯局。在飯局中，她們認識了一個哈佛大學回來的哲學博士——趙元任。

飯局上，趙元任非常活躍，講了無數笑話，唱了蘇格蘭民謠，最後，還帶著照相機自告奮勇為大夥拍照。

▲趙元任

從這之後，趙元任成了森仁醫院的常客，幾乎天天往醫院跑。

剛開始，楊步偉覺得趙元任與好友李貫中很合適，李貫中也對趙元任有點意思，便想撮合她們。

不料，趙元任對好友不感興趣，反而喜歡自己，甚至因這事讓好友誤解，讓兩人產生了嫌隙。

1921年的一天，趙元任更是大膽的在散步的時候，向楊步偉表白，楊步偉也終於不再為成全朋友的愛情而犧牲自己的愛情。

一九二零年九月相識。

一九二一年春季相愛。

一九二一年六月結婚。

楊步偉三十二歲，趙元任二十九歲，從相識到相愛到結婚，不到一年的時間。用現在的話來說，可謂是閃婚一族了。

-06-

趙元任是誰呢？

他是」中國語言之父「，與梁啟超、王國維、陳寅恪並稱清華「四大導師」。

▲趙元任、梁啟超、王國維、陳演恪蠟像

他會說30多種方言和近十種外語，中國著名語言學家王力、朱德熙、呂叔湘等都是他的學生。

他精通物理、數學、音樂、哲學、心理學等多個領域。

他曾在清華大學康奈爾大學、哈佛大學、夏威夷大學、耶魯大學、密歇根大學任教。

-07-

二人結婚後，楊步偉便迅速從風風火火的楊院長變成了賢內助，成為趙元任的妻子、醫生、看護、女管家，管轄里里外外的雜事，讓趙元任有更多的心思在學術研究上。

1922年，趙元任要去美國哈佛大學任教，楊步偉也跟著一同前往。本來打算到了美國後，考取從醫執照繼續當醫生，但突如而來的兩個孩子打亂了她的計劃，繼續學習從醫的願望只能落空。

剛到美國時，家裡的生活費全靠國內大學和教育部的津貼。有一次，這兩筆款遲遲未到賬，楊步偉又不願意開口向家裡要錢。

為了貼補家用，她一邊挺著大肚子，一邊用分期付款買來的縫紉機，將從國內帶來的襯裙綉活兒做成手袋，拿到美國太太們常聚的茶會上賣，以此來賺取生活費。

在外人看來，這樣的生活是極其辛苦的，楊步偉卻笑笑，說：

「嫁了一個教授，都是吃不飽餓不死的。」

-08-

雖然因為家庭放棄了自己的從醫夢想，但依她從小洒脫不羈的性子，絕對做不了安安分分的家庭主婦。

為了讓自己和家人吃得更好，她琢磨出了一本食譜《中國食譜》，由趙元任注釋，胡適作序，賽珍珠導言，再版12次，譯成20多種語言，暢銷了半個多世紀。

▲英文版《中國食譜》

連胡適都說：

「楊步偉一家，父是天才，母是能人，女兒們則個個聰明得不得了。」

傅斯年則說，

「趙太太（楊步偉）是女中豪傑，女中英雄。她是既管理得了國家，也能下廚房做得一手好菜的女子，她就是那個時代的女中能人。」

除了《中國食譜》，她還出版了《一個女人的自傳》《雜記趙家》《中國婦女歷代變化史》等多部書籍。

-09-

1971年6月1日，是楊步偉與趙元任的金婚紀念日。

楊步偉賦詩一首：

吵吵爭爭五十年，人人反說好姻緣。

元任欠我今生業，顛倒陰陽再團圓。

趙元任答和：

陰陽顛倒又團圓，猶似當年蜜蜜甜。

男女平權新世紀，同偕造福為人間。

楊步偉一直為婚後不能繼續從醫感到遺憾，所以詩里說「元任欠我今生業」。

可我覺得，她個人的魅力並不遜於其他民國女子，有自己的事業，又能在的巔峰時刻，急流勇退，甘願隱身幕後，默默支持丈夫和孩子。

回顧她91年的人生，從未

看低過自己

，更未

壓抑過自己

，不論是事業還是家庭，都玩轉得風生水起。

在那個流行大家閨秀和新知小姐的時代，她活出了不一樣的人生哲學，真正做到了自己所說的：

「我就是我，不是別人。」

-作者-

十點君。 本文為十點讀書會原創，轉載請在後台回復「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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