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19首飛成功：三代航空人46年的辛勞化蛹成蝶

「今天C919首飛了么？」這個日常問題已經問了兩年了，而今終於有了回答：「首飛了！」。幾年前筆者看著關於浦東機場跑道擴建的新聞時，留意到了這麼一條「浦東機場新建的五號跑道將用於商飛試飛」。半年前接到通告，要配合即將開始的C919首飛測試；兩個月前遠遠的看著C919在跑道上開始低滑，隨後是中滑，高滑，抬輪試驗。依然記得那個上午，看著空空蕩蕩的航班列表，傳來了C919抬輪成功的新聞。這半年裡猶如看著母體中的胎兒逐漸成長，等待誕生的一刻。而今，這一刻終於到來了。

準備起飛的C919，本文作者手機拍攝

從十到九

從708項目開始，到C919首飛，中間已經過去了46年。當年參與運十研發與試飛的航空人已經滿頭白髮，而C919團隊中那些青年骨幹也有不少生於運十項目徹底終止之後。從十到九，經歷了整整三代航空人的努力，終於結出了碩果。

重讀上飛廠史《上飛四十年》時，有一段讓筆者唏噓不已：

「在困境中探索 工廠領導面對一棟棟消失機器轟鳴聲的廠房，和工廠賬號只剩8元人民幣的存款，心急如焚，與全體職工一起焦慮地思索著：如何擺脫目前的困境？1979年初，廠黨委經過反覆研究決定發動群眾，一方面千方百計確保七零八工程（筆者註：運十項目）這個重點，另一方面要求全廠職工想方設法，廣開門路，承接第二產品任務，擴大生產範圍，走出單打一格局」。

停放在上飛廠的運十B-0002機，永不放棄

作為承接國家重點項目708工程的上飛廠，在1979年，工廠賬戶上只有人民幣八元，這八元不僅得給全廠職工發工資，還要保障運十飛機的生產製造，筆者實在是難以想像當年的上飛人是怎麼堅持下來的，這種艱苦奮鬥的精神不由得讓人為之動容。上飛人這種艱苦奮鬥的精神並沒有隨著運十下馬而消失，由新一代的商飛人繼承了下來。在夏日四十多度的車間組裝首架C919的工人們；通宵修改圖紙與設計的工程師們；遠赴海外與國外供應商進行馬拉松式談判的代表們，身上都體現著上飛傳承下來的艱苦奮鬥不屈不撓的精神。正是這種精神的存在，國家經濟實力的發展。與一定要發展大飛機的國家意志，使得國產大飛機的上天成為了必然。不論多困難，必須要搞出國產大飛機，打破西方的壟斷，這是全體航空人的心愿。從運十到C919，四十多年的心愿，今天終於了了。

運十駕駛艙

C919駕駛艙，從十到九，化蛹成蝶

C919會帶來什麼改變

目前國際社會中，大飛機玩家主要這三家：美國，歐洲以及俄羅斯。其中俄羅斯在蘇聯解體之後不斷的衰退，近十年來才稍微有些起色，然而其大飛機已然脫離世界主流。而美國的波音，歐洲的空客則是目前世界民航幹線客機市場當之無愧的兩大巨頭。由於俄羅斯大客機並不適合主流市場，中國目前民航客機是空客與波音為主，空客A320系列與波音B737系列在國內的保有量數以千計。截至到2016年底，中國航空公司運營的窄體客機（C919即窄體客機）共2493架，其中波音1158架，佔46.4%；空客1177架，佔47.2%，兩家幾乎各佔據了半壁江山，形成了寡頭壟斷市場。

雖然中國民航企業在採購客機時可以在兩家中間走平衡木，但畢竟民航機市場是個寡頭壟斷市場，要選擇也是非此即彼，在兩家都吃癟時只能捏著鼻子繼續買，誰讓獨此二家呢？。然而C919的誕生，成為了民航大飛機俱樂部的第四個玩家打破了這種壟斷，也讓中國民航企業有了新的選擇，在與波音與空客的談判中也多了張牌，有了更足的底氣，腰桿也更硬了。

作為工業皇冠上的寶石，一架民航機的生產牽涉到工業體系的方方面面，牽涉到數以百計的廠家，數以萬計的航空產業工人。從大部件裝配廠房、鈑金廠房、表面處理廠房、數控機加廠房，到自動化裝配生產線、蒙皮鏡像銑設備以及數控蒙皮滾彎機、噴丸強化機、12米陽極化生產線、12米退火實效爐，工業體系的每一個環節都發揮著自己的作用貢獻著自己的力量。而隨著C919首飛與隨後的試飛，大規模生產，國內巨大的民航市場帶來的大量C919訂單將使得中國配套工業製造業體系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

路漫漫其修遠兮

C919首飛成功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在首飛成功以後還有大量的科目需要飛，要取得試航許可證還有漫長的道路。以C919的前輩ARJ21為例，為了獲得中國民航總局的適航許可證，前後試飛了六年5000小時，才終於取得了國內適航許可證。然而ARJ21仍未獲得美國FAA適航許可證與歐洲EASA試航許可證。ARJ21作為商飛第一款飛機，其艱難的取證過程在中國民航史中是空前的，也在荊棘之中給C919的適航取證探了路。可以說有了ARJ21的經驗與教訓，C919的取證之路將順暢許多。而最為關鍵的是獲得FAA與EASA適航許可證，得到進入國際市場的門票。

正好在半年前，筆者在珠海航展中有幸參加了商飛與俄羅斯航空製造集團聯合研製新一代寬體機的發布會。在C919首飛之際，商飛新的寬體客機項目C9X9已經正式立項了。三十餘年來，從低谷到高峰，從下馬到首飛，作為一個民航人，筆者慶幸生活在這麼一個時代，可以親眼見證中國大飛機的崛起，見證中國航空業的崛起，見證中國的崛起。

中俄合作寬體機項目發布會

C919，祝賀你首飛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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