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古人詩意的西子湖畔走過

文/馮相軍 圖/網路

在獨屬於江南的煙雨迷濛中，在銘刻於西湖的故事流長中，我一個人，帶著北方雪花飄落凝於發梢的霜白，念著古人吟詩作詞印於心底的唯美，緩緩行走在婉約雅緻的西子湖畔，想像蘇堤春曉的柳綠花紅，品味斷橋殘雪的幽怨哀婉，怎麼能對「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的美景不生出「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的感同身受呢？

來的時候，北方已然飄起了雪，漫山遍野的蒼茫荒涼，一夜間銀裝素裹，分外妖嬈。而西子湖畔，卻是煙雨蒙蒙的另一番景緻。路，是曲徑通幽的悠長，樹，是遮天蔽日的茂密，就是飄著的雨，也是別有風格，如絲如縷，似煙似霧，落在身上，不覺，打在臉上，微涼。如此西子湖畔，撐一把天堂傘，漫步林間，傾心煙雨，在樹木蔥蔥之間聆聽溪流潺潺，自會感到古人西子湖畔詩意的比喻，每一處都是恰當不過的修辭。

時過境遷，還是一如既往的「山外青山樓外樓」，千年回首，依然不曾改變的「天容水色西湖好」，或是「正暮山好處，空翠煙霏」，或是「殘霞夕照西湖好，花塢蘋汀，十頃波平，野岸無人舟自橫」，又如「一春不識西湖面。翠羞紅倦」，又如「西湖又還春晚，水樹亂鶯啼」，而我，終究由於言詞之感的纖瘦而表達不出西湖之美的豐滿。西湖終歸是美的，要不，怎麼會「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呢？

在古人爛漫的詩詞里遊走西湖，會覺得那蕩漾之波，也曾是詩人筆下的靈感，會覺得那煙雨之蒙，也曾是詞人韻中的情愁。獨坐在那划行於碧波蕩漾中的小舟，我，卻不能品一壺濃情的酒，吟誦出「贈君明月滿前溪，直到西湖畔」的千古詩行；漫步在那延伸於朦朧煙雨中的曲徑，我，卻不能攜一雙纖細的手，喟嘆著「東風漸綠西湖柳，雁已還、人未南歸」的百般柔腸。蘇堤楊柳風依依，斷橋殘荷水戚戚，遊人如織，滿目繁華，除了討價還價的喧鬧和相機拍照的咔嚓，還有誰去細細品味「西湖自古多佳麗」背後深處「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里白沙堤」的凄美愛情呢？

西子湖畔麗山秀水，風花雪月，似乎只有郎才女貌的纏綿韻事才不枉這地方風情景緻的美不勝收。西湖著名的斷橋，演繹了許仙和白娘子家喻戶曉的愛情傳說；而歌妓蘇小小，曾在白堤之上遇到青年才子阮郁兩廂傾心，並作詩「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即西泠）松柏下。」表達自己愛有歸屬。遺憾的是，蘇小小終因身世時勢與阮郁難結秦晉之好，積憂成疾，死後葬於西泠橋畔，墓亭取名「慕才亭」。日間飛鳥入雲影，夜半星月灑光輝，似乎這樣優美的所在，不論是古人還是今人，都會從「茅家埠頭芳草平，第四壓堤橋影橫。橋外飛花似郎意，橋邊深水似儂情。」的意境中尋覓到滿堤皆楊柳情人共牽手的濃情蜜意了。

我沒有見識西子湖畔最盛的朝煙夕嵐，沒有見識西子湖畔最美的柳綠花紅，卻在多日的煙雨蒙蒙之後，漫賞了西子湖畔的夕陽晚歌。晚霞燦爛通紅，湖水旖旎輕柔，只在遙遠處，水天共一色。湖中的那一葉扁舟，在晚霞映紅的湖面深處恣意游弋，令我不由想起古人船上飲酒賦詩的孤獨豪情，以及白堤之上刻在人心處的凄美愛情，以至於在我再次見到北方的雪，還念念不忘西子湖畔的那情那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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