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天上見》：一部很有女性氣質的親情電影

（文/墨醒）

《我們天上見》，滲透著蔣雯麗童年的瑣碎記憶。70年代末，蔣曉蘭的父母被下放邊疆，同時年幼的她因與蔣介石同姓，在學校常常遭到同學的排擠。但因為有姥爺的陪伴和照顧，漂著淡淡愁緒的童年有了溫暖的餘味。

這是一部很有女性氣質的電影，尤以細膩精緻的情緒刻畫見長，彌補了敘事上的散淡。同時以孩子的視角進入到上世紀七十年代這一特殊時期，不批判，不煽情，僅僅在於還原和懷念記憶中的吉光片羽。這讓人想起今年捧走金馬最佳劇情獎的同類電影《八月》。同樣以童真視角進入一個早已逝去的特殊時年代，不同之處在於前者的著力點仍是故事的講述者「我」，而後者則轉移到了正在經歷下崗潮的父親和他的同輩。

《我們天上見》多採用封閉空間，姥爺、我、善意的鄰居、一間溫馨的小屋。同時窗外喧嘩的雨水幾乎貫穿了曉蘭的整個童年和少女時期。影片的色彩也自帶暖黃色和藍綠色的濾鏡，懷舊、沉鬱，很符合雨水充沛的南方小鎮。尤其喜歡曉蘭打著油紙傘沿著鐵軌慢慢走來的長鏡頭，雖然她身影瘦小默默無語，可淡淡的眉眼間卻已透出了一層少女心事。一個鏡頭，便生動地體現了童年到少女的隱秘情緒。

相比之下，《八月》則是一個更加開放的空間，夏日、泳池、庭院、街道、對面樓上拉提琴的女孩……具象而瑣碎，同時又充滿著夢境感。德彪西的印象派作品《棕發少女》作為背景音樂幽幽響起，更增添這種朦朧，堪稱神來之筆。同時影片對環境音的把控很棒，蟬鳴、狗吠、夜晚的蛐蛐兒叫，都讓人很入戲很舒服。場面調度上，就算在一個固定鏡頭裡，前後景也一直有人活動，人走開，鏡頭也不會立刻切走，很生活流。但採用黑白片的表現形式無功無過，甚至讓人懷疑在有遮醜之嫌。

《我們天上見》宛如一幅濃淡相宜的故鄉水墨畫，蔣雯麗對姥爺的懷戀也如這副水墨畫，既深情又克制。而《八月》的野心顯然更大，透過童年往事，張大磊試圖體現的是社會轉型對個體的影響，但顯然這種心理觸動並沒有入木三分。

「作者的個人化定律」對兩部影片都很適用，即創作者的第一部作品都會夾帶很多的私人體驗，一般都是自傳或半自傳性質。所以它們共同的缺點都在於：當面對缺乏相同生活環境和相似生活體驗的受眾，無法跨越文化障礙達到共情。比如《八月》里電視機擺台上的獅子狗，還有《我們天上見》里曉蘭衣櫃里的洋娃娃，要不是我小時候也有個一模一樣的（暴露年齡了），可能就很難露出心與我有戚戚焉的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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