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十載路，月是故鄉明

文化 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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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至，即為故鄉。」

走過高考將近十年，這個時候再看高考試題，已經沒有了半分緊張。作文題目古詩句六選二、三，冒昧猜測，很有可能是怕考生關於其中一句可說的太少，短時間內湊不夠字數。

如果我還是十八歲，坐在考場當中，我要寫的可能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和「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但是現在坐在離鄉千里的電腦前，最想寫的還是這句「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這首詩，杜甫寫於安史之亂時期，他棄官出逃，與弟弟們各自分散。其時他所見情景究竟怎樣，只能憑藉詩詞大概猜測。

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

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路斷行人，戍鼓雁聲。讀這兩句的時候即便不敢說悲涼，也一定是寂寥的。戰事頻仍，家已不存。兄弟離散，天各一方，書信無著，生死茫茫。詩人綿綿愁思里夾雜著親人生離死別的焦躁不安和傷心折腸。

此時他看見白露盈盈，任性的斷定，故鄉的月亮最明亮。

這麼主觀的一句話，卻勾動了從古至今無數遊子的思鄉魂。

季羨林曾經寫得很動人。他輾轉過三十幾個國家，還是覺得，風光旖旎的瑞士萊芒湖上，平沙無垠的非洲大沙漠中，碧波萬頃的大海中，巍峨雄奇的高山上，這些廣闊世界的大月亮，萬萬比不上他故鄉蘆葦塘中的小月亮。

季老有文在先，行文優美又雋永深刻，幾乎另我擱筆。只是今晚農曆十四，窗外剛好皓月高懸，我心中也有關於鄉情的點滴涌動，不吐不快。

在我高考的時候還並不懂什麼是思鄉。於此有關的《鄉愁》等等課文，全部靠死記硬背，在紙上跟著老師的解讀記下中心思想和作者所要表達的內容。

上了大學之後，不愁吃喝，課業不緊，思鄉在我心中，就是想自己那個一百平米小家，兩平米鋪得厚厚的小床，還有爹的寵溺，娘的嘮叨，孩子的咿呀學語。寒暑假回家，總是從一開始的萬分滿足到最後互相嫌棄，然後假期結束，又踏上火車，開始二十周的自由。

四年象牙塔生活結束，度過了中國大學生特有的迷茫期，我算是步入社會。求職不易，升職不易，也看過周圍人的狡詐欺騙，嫉妒冷漠。故鄉便慢慢成為了我心中的白月光，彷彿一方神聖的凈土。一瓶產地故鄉的小礦泉水，也被我擺在辦公桌上，一直不捨得喝。

每次思鄉情切，我也在想，思的到底是什麼？

是那所房子嗎？可是家已經搬過了；是父母嗎？每天視頻，就像坐在身邊一樣，同樣能感受到來自他們的關切和溫暖；是我學習的地方？

小學，初中，高中全部已經搬離了舊址，回家的時候總是不知道去哪才算是回母校走走；那是像其他人經常說的，思念家鄉的山水？

說實話，我不是個愛跑的人，對家鄉的山水了解還真的不多。比較熟悉的縣城也已經大變了摸樣。

可是我仍然思鄉。

仔仔細細的琢磨，我想，我思念的大概是在家鄉的那段時光吧。

季羨林說每個人都有個故鄉,人人的故鄉都有個月亮。人人都愛自己故鄉的月亮。其實應該是每個人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簡簡單單的童年時光，不一定衣食無憂，不一定甜美幸福，卻總會有讓你極度懷念的人和事。可能是年輕的父母，彼此坦誠的兄弟姐妹，可能是季羨林常流連的葦塘，我們捏過的泥巴，也可能是考過的高分，或者懵懂的情書。

所以我們留戀著發生這件事的地方，留戀著曾經的自己和親人。有這種情懷的人，想起故鄉來，才會是有追憶，有惆悵，有惋惜，有懷念，才會咂摸出微苦之中透出的甜美味道。而沒有這種情緒的人，也不可能有美好的鄉愁。

我想杜甫也是一樣，他寫下這句「月是故鄉明」，想的未必真的是故鄉的明月亮，而是曾經沒有離亂，和兄弟們團圓的日子。

總是時光留不住，懷念過後，請珍惜眼下！

最後想祝願所有的考生能考出理想的成績。在合上筆蓋的那一刻，都能有戰士回刀入鞘一般的驕傲，在將來回想起照你伏案苦讀的月亮，心中有的只是坦然和甜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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