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百年劫難後誕生的神跡「維納斯」！

今天，我們繼續為大家探訪中國嘉德春拍的庫房，在嘉德庫房，大象有幸看到了一尊來自於近千年之前的神跡。

大象探訪嘉德拍賣庫房

通過對照全球公私所藏，這尊高達近1米的釋迦牟尼站像堪稱是11-12世紀西藏後弘期早期造像中最優秀的傑作之一，在西藏地區歷經了長達近百年的滅佛浩劫後，這尊神跡以一種震懾人心的優雅和寧靜，讓人久久凝望；而經歷了近千年的歷史動蕩，他那殘佚的右臂似乎向人們訴說著一段凄美的故事，因此，當我們和他面對面，這一點殘缺絕不會讓人感覺減損分毫美感，反而洋溢著另一種攝人心魄！

嘉德春拍Lot3352 釋迦摩尼站像

有關這尊造像，嘉德佛像部門已經邀請了劉鍇和王翰馳兩位研究學者作了十分深入和專業的考證，因此，大象今天就比較輕鬆啦，為朋友們綜合梳理一下兩位老師的考證研究成果，一起來看看近千年之前，西藏佛教後弘期早期最傑出的佛造像藝術。

眾所周知，佛教在西藏的傳播分為「前弘期」和「後弘期」，「前弘期」大約可以追溯到唐代松贊干布時期，從七世紀中葉至九世紀的上半葉，大約近兩百年。到了唐代末期，佛教在中原和西藏都遭遇了一場浩劫，中原由於三武一宗數次滅佛運動，佛教進入了衰落和變革期；而在西藏地區，也經歷了郎達瑪滅佛，曾經有過長達百年的「黑暗時期」。

到了十一世紀中葉，西藏佛教迎來了「後弘期」，拉薩中心地區的人去安多（青海）求法（「下路弘傳」），同時，佛法從印度傳入藏西阿里地區（「上路弘傳」），其中，1042年，印度高僧阿底峽（982–1054）應邀前往阿里弘法，寫作了著名的《菩提道燈論》，成為了佛教在西藏再次興盛的標誌性事件之一。而今天我們所要重點介紹的這尊珍貴造像，便是出自於後弘期早期的最優秀造像作品之一。

嘉德春拍Lot3352 釋迦摩尼站像

對於這尊后弘期早期頂級造像的風格，王翰馳學者將其和保存於各大博物館和寺廟的11世紀造像進行比對，同時，也參照了西藏扎塘寺和聶魯寺的11世紀壁畫，以對嘉德春拍的這尊造像的年代風格進行考證。一起來看看在後弘期的早期，西藏人是如何轉化、疊加外來藝術風格來實現自身的宗教審美趣味的。

西藏 11世紀 釋迦摩尼坐像 46.36cm

洛杉磯縣立博物館（LACMA）藏

嘉德春拍Lot3352 釋迦摩尼站像

首先比對的是這件洛杉磯縣立博物館（LACMA）收藏的11世紀釋迦摩尼證道像。我們可以發現，兩尊后弘期早期的造像的面部特徵全部都帶有明顯的東北印度帕拉風格，鼻樑高高隆起，小巧的鼻翼，眼窩凹陷。兩尊造像高聳的錐形肉髻、前額的髮際線、細密的螺發都幾乎完全一致。但兩尊造像都有著有別於印度帕拉造像的共同點——從身材上說，兩件作品都沒有帕拉造像壯碩、寬闊的骨架，而是富有一種略顯纖柔、溫和含蓄的質感。

聶塘寺藏釋迦摩尼坐像，11世紀下半葉，H：30cm 左右

圖片來源：Michael Henss

嘉德春拍Lot3352 釋迦摩尼站像

王翰馳學者第二組對比的是聶塘寺所藏11世紀釋迦摩尼坐姿像。喜馬拉雅藝術知名學者帕爾博士（Pratapaditya Pal）的著作中曾收錄一篇邁克爾-漢斯（Michael Henss）1996年的論文，論文中將這組保存在聶塘寺的八件釋迦摩尼造像形容為西藏最早的澆鑄造像實例，並將其年代定於11世紀下半葉。聶塘位於拉薩南33公里，我們知道，聶塘寺正是偉大的印度尊者阿底峽的圓寂地（982–1054）。聶塘寺緊隨阿底峽的圓寂建造，漢斯認為這組造像是在寺廟建成不久鑄造的，所以，嘉德春拍的這尊立像的年代特徵可以與聶唐寺的11世紀釋迦摩尼坐姿像相比對。肉髻的形狀、髮際線的弧度、螺發的顆粒、臉部明顯的東北印度帕拉特徵、以及對於僧袍裝飾細節的處理，平行對比後可發現高度的一致性。1042年阿底峽尊者抵達藏西古格王朝停留3年後，於1045年輾轉來到拉薩以南的聶塘，傳法9年。因此，嘉德春拍的立像和聶唐寺的11世紀坐像都是該時期西藏吸收東北印度宗教藝術風格的一個縮影。

左圖： 扎塘寺後殿西壁左下方壁畫菩薩像局部，圖片來源：Michael Henss

中圖：聶魯寺入口門廊內11世紀壁畫菩薩像局部，圖片來源：Heather Stoddard

王翰馳學者第三組的比對是扎塘寺所存11世紀壁畫，扎塘寺位於拉薩南50公里的雅魯藏布江南岸，始建於1081年，完工於1091年，其壁畫被認為保存了11世紀末西藏後弘期最早的繪畫真跡。扎塘寺壁畫中的一位菩薩像除了西藏吐蕃王朝風格的頭巾之外，帽冠、首飾、以及面部特徵同樣沿習東北印度的風格，和嘉德春拍釋迦站像的藝術風格十分接近。

左圖：尼泊爾約公元1000年太陽神Surya H：123cm

George Ortiz收藏

王翰馳學者認為，除了東北印度的影響因素，在這件釋迦摩尼站姿像中，仍可見到尼泊爾藝術風格發揮的影響。這種影響主要體現在軀幹修長的比例、肌肉柔軟的質感、以及優雅的姿態上。

釋迦牟尼佛尼泊爾過度時期公元11-12世紀

西藏拉薩布達拉宮藏

這一時期的尼泊爾造像藝術正是從李查唯時期粗獷風格演變出一種兼具完美比例、青春活力、和溫和神性的藝術風格，稱得上是一種過渡時期的風格。

薩爾那特式石雕佛立像公元5世紀

嘉德春拍Lot3352 釋迦摩尼站像

而劉鍇先生則特別提到，佛身所披袈裟，偏袒右肩，以極薄的貼身方式表現，除口邊和下擺以刻線表示外，似乎不著一縷，這種風格使得軀幹與四肢的曲線更加突顯。這種流水般的曲線，將造像的和諧優美得到強化的表現方式，顯然是承襲了印度薩爾那特石雕的藝術特徵。薩爾納特是佛經中釋迦牟尼佛初轉法輪的地方，漢譯佛經中一般稱為「鹿野苑」，其地位於中印度，它不但是宗教聖地，也是一個雕刻中心，學術界稱其地所造的佛像為「薩爾納特式造像」。薩爾那特風格在公元五到七世紀的笈多時期達到頂峰，並向各處傳播，近到東北印度、孟加拉、尼泊爾，遠達西藏、中國北方，各地的本土工匠都留下了薄衣如水的造像典範。這尊精彩的佛像是將其發揮到極致的一件作品。

嘉德春拍Lot3352 釋迦摩尼站像

另外，劉鍇先生特別對於其右手臂的斷口進行了研究考證，從其斷口可以清晰的發現，這件佛像的材質是質地非常好的黃色合金銅，本身銅質顏色猶如黃金。據近年來學術界對西藏金銅造像的研究，顏色白中透黃的白琍瑪造像多出產於後藏及以東地區，而青銅琍瑪主要在印度東北部和西藏毗鄰地區使用；黃銅和更名貴的姜銅更常見於十到十二世紀左右的西藏本土。通過對這件造像內部的觀察，可以發現雖然佛像體型巨大，但是鑄胎極薄，只有一毫米不到的厚度，這種精度的鑄造水平只有失蠟法能夠達到。

綜上所述，在西藏後弘期的早期，中亞、中原、尼泊爾、克什米爾、以及東北印度的佛教藝術都在這個時期對西藏不同區域的佛教藝術產生程度不同的影響，但是對比了以上同時期的造像和壁畫，我們基本能夠從嘉德春拍的這尊站像中總結出其早期的時代特點，它不像稍晚時期的西藏帕拉風格造像，還沒有形成穩定的獨立風格，同時，尼泊爾的造像風格也還沒有對其產生主要影響。因此，其完全符合11-12世紀西藏後弘期早期造像的時代特徵。

黃銅金剛座佛西藏西部公元12世紀

西藏大昭寺藏

這尊佛像更接近於西藏中西部早期風格，但是明顯並不同於阿里地區東噶皮央寺出土的肌肉健碩、雄渾陽剛的造像氣息。對於這一尊巨制究竟是西藏、尼泊爾、還是東北印度的匠人製作，或許都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和考證，但是綜上所述，這件作品應該是來自於十一世紀西藏的頂級寺院！其產地，就是後弘期早期的一線地區！

西藏 11世紀 釋迦摩尼坐像 46.36cm

洛杉磯縣立博物館（LACMA）藏

在前文中，我們說到，盤點公私所藏和市場上出現過的同時期可比對的造像，其重要級別可以和嘉德春拍這尊立像像媲美的，幾乎罕有。劉鍇先生同樣提到了洛杉磯郡藝術博物館的這尊十一世紀釋迦坐像，博物館將其定為藏中地區，但其產地，還值得商榷。

紐約佳士得2014春拍 Lot.1614

不空成就佛公元11-12世紀

成交價：USD 1,085,000

2014年出現在紐約佳士得的合金銅不空成就佛坐像，風格非常接近，尤其是手部的造型極為類似。這件只有37公分的作品當年以108萬美元的天價落錘，當然從體量和藝術水準上，較嘉德春拍的這尊立像不可同日而語。

這件佛像以鮮明的西藏頂級的製造工藝，以尼泊爾過度時期風格為主，融合了西藏中西部帕拉風格，應該無疑是一件原屬於11世紀後弘期早期西藏重要寺院的曠世極品，且很有可能是早期在域外工匠和高僧指導下的作品。一起期待這尊近千年的造像在嘉德春拍的結緣吧。

LOT3352 西藏11-12世紀 合金銅釋迦牟尼佛站像

高92cm

估價待詢

2017年中國嘉德春拍

預展時間：2017年6月16日-21日

拍賣時間： 2017年06月19日-23日

地點：北京國際飯店會議中心

旃檀林——佛教藝術集萃

拍品總數：87 件

拍賣時間：2017年06月20日晚上8:00

拍賣地點：北京國際飯店會議中心紫金·南廳

【大象視界】大象帶您看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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