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傑·索木東‖冬去春來

原創第11期

詩人檔案

剛傑·索木東，藏族，又名來鑫華，70後，甘肅卓尼人。1998年畢業於西北師範大學數學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甘肅省作家協會理事、副秘書長，藏人文化網文學頻道主編。有詩歌、散文、評論、小說散見《詩刊》《十月》《民族文學》《文藝報》《星星》《中國詩歌》《飛天》《西藏文學》《格桑花》等報刊。部分作品收入各種選本，譯成多種文字。著有詩集《故鄉是甘南》。現供職於西北師範大學。

1

十年，或者一日

風都以不變的姿勢

仔細抽打著

四季的每一根肋骨

惟有暮色，依舊

以喑啞覆壓大地

而四野之外

誰才是真正的圓心

冬去春來

記憶解凍的地方

歲月的氣息，溫暖如初

遠足的行囊捨棄地上

一株矢車菊

準備破土而出

2

春風復甦，誰又能

把一縷炊煙

提前植入黎明

早起，或者晚歸的人

在穿城而過的河畔

就會遇見，影的隱痛

而向南而望的時候

漸行漸遠的高原

就牽動著，薄暮的眼神

唯一只能看見，老祖母

走過天界，白髮的預言

就在母語丟失的路口

把輕淺的跡痕

一一印證

3

陽光灑落大地

已經聽不到

麥芒上閃光的聲音了

遠足者尚未啟程

而留守的人

無法卸下

和自己無關的

那些的骨殖

春天如期而至

在北方，葳蕤的綠色

必將覆蓋，每一寸土地

而你我，又該如何

合適地收藏，一朵花

盛開的姿勢

4

誰在大路的盡頭

留下青銅一樣

閃著幽暗光澤的文字

誰在離去的背影里

點亮最後一盞燈

慣走夜路的人

他溫和的雙手

已經握不住

那一縷名叫滄桑的記憶了

——而晨曦漸至

太陽升起的時候

謊言，就會在

溫情的四月，盛開如

一枚繽紛的落英

5

所有的喧囂

終將歸於平靜

所有的誓言，終將

在春天來臨的時候

化而為泥

巨大的夜空里

誰，還在尋找

那盞指路的明燈

流星划過的天際

唯有死亡永恆

行走大地的人們

踩響三月的腳步

一抹綠色，慢慢覆蓋

蒼茫大地

6

春天已經來臨

沙塵如期而至

遙遠的北方

料峭的枝頭，就會

掛滿破敗、頹廢

和逐漸顯露的綠意

月白如水的日子

自我讚美著的少年

懷揣利刃

從遠處走來

形銷骨立的路口

我還能摘下

掛滿枝頭的

那枚果實嗎？

7

祭祀只是一種形式

真正讓我們牽掛著的

是留在大地深處的疼痛

整個四月，我都走在

思念鋪開的路上

一首詩，就顯得

綿長而拖沓——

究竟是什麼，才能

讓我們徹底忘記

頭頂的這輪驕陽

惟有預言，依舊

在腳不能到達的地方

把徹夜的悲愴

仔細撫慰

8

這個季節，突然想到

曾經路過的河西

遼遠而開闊的河西

石頭被風吹落的河西

蒼茫的群山背後

真實而樸素的河西

一匹馬迎風站立的河西

一株胡楊，詮釋著

生命最貼切的定義

——河西，河西

冷兵器時代的名字里

凌空而至的那個燕子

能否，在這個春天

帶來滄桑之外的暖意

2005年至2008年春天初稿，2017年春天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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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法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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