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歲才明白，人生如溪流，喧嘩入江河

美文 06-01

四十五歲才明白，人生如溪流，喧嘩入江河~

【原創】文：黎海濱（whlihaibin）

一條涓涓小溪，是怎樣一路流進大海的呢？

這樣的話題，不涉政治敏感，不關國計民生，特別適合我們幾個同鄉好友，相聚品茶，說著老家土話，淺笑，閑扯。

（一）

我的家鄉湖北省咸寧市通城縣，有一條小河，叫雋水。

雋水的源頭在哪裡？

老友劉健平，供職於縣委宣傳部。他愛好攝影，實地探尋過雋水的源頭。

他的講述，充滿畫面感，令我神往——

雋水河又稱桃溪，是通城人民的母親河、生命河，發源於湘鄂贛三省交界的幕阜山北麓，源頭就在通城縣馬港鎮高峰村六組境內。自高峰村雋水源頭至通城縣城的雋水鎮鐵柱村，為雋水河通城段。雋水河通城縣內長43公里。

百丈潭水庫是通城縣境內的一座水庫，位於雋水之源百丈潭東側，幕阜山支脈大金山下，建於1971年。水庫正常庫容為1287萬立方米，集雨面積為21.5平方公里，海拔為436米。冰川時代，地殼運動造成這裡的奇山異水怪石，長年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空氣清新，一切保持原生態。

雋水河的源頭並不局限於百丈潭水庫。因為除去枯水期，往常很難下到壩底，只有順著古老的河床去尋找雋水的真正源頭。下了水庫堤壩之後，可以看到水庫的東向山體上垂瀉而下的山泉，聽老人說，這裡以前是梯田，水庫加高後，那些梯田有一部分被淹沒了，但百丈潭的傳說卻流傳至今。

百丈潭位於幕阜山北麓，兩岸群山懷抱，天然石山夾縫中央夾一10米見方的一潭清水，站在潭口上30米處平台上俯視，潭水分兩疊瀑布，一疊從站人處流入潭中，一疊從潭口飛流直下30米，要去夾縫中央潭口去觀其景，需膽大者順陡壁石縫攀岩而下方可到達，潭口處終年不見太陽，兩岸陡壁石縫中雜樹成蔭，相傳當地望族熊氏祖先剛搬遷至百丈潭下，造屋成耕後發現此險地，想探索潭水深淺，用100根籮繩(每根約一丈)一端綁一磨盤慢慢降落潭中，100根籮繩全部放完後，磨盤還在下沉，可見潭深足有百丈開外。據縣誌記載，康熙三十七年六月，天大旱，知縣率眾來三潭祈雨，連接繩索，頭系一斧，沉入潭底，足百丈，因美其名——百丈潭。百丈潭下的地方，取名為潭下。

從潭下出發，在坳背沿港邊白白的沙土路南上，進入界頭村地盤，有一個一個屋場座落在山窩裡。屋角豎一塊青石碑，鐫刻：雋源公路。屋場一側，兩棵大樹掩映一座小石橋，清亮的溪水嘩嘩響。這屋場叫內方沖，屬界頭村十一組，幾十戶人家聚居，全部姓徐，沒一個雜姓。雋水河源頭就在屋背山溝里。沿溪走，路藏在密密草叢，有時要用手分開草和藤，才找得到。水從青石板上流下來。一層一層的石板，低矮的木梓樹，茂密叢生的水黃藤，彎繞爬行的豬婆藤，開白色小花的纖細杆子的草。一座山咀，形如白馬卸鞍，一線流水從山谷中流出。就是雋水源。

真正的雋水源頭就在長滿雜木和亂草的山谷深處，也是山谷的盡頭。那裡頭還有一座古井。一座古井就是一處泉眼。泉眼汩汩流淌，流日日夜夜，流春夏秋冬，流草木枯榮，流千年萬年，流成澗，流成溪，流成瀑，流成港，流成潭，流成灣頭，流成雋水，流成陸水，流進長江，東流入海。

聽著劉建平的講述，我喝一口茶，不禁想起了南宋詩人楊萬里的詩：「萬山不許一溪奔，攔得溪聲日夜喧。到得前頭山腳盡，堂堂溪水出前村。」

哪怕是一條發源於無名泉眼的小山溪，它天生就有奔出大山、流入大海的志向。崇山峻岭無法阻攔，山溪一心要匯入江河。

家鄉的雋水，就是這樣一條從群嶺萬山中奔出的溪流，萬山阻著溪水不許往前奔，攔得那溪水在山間日夜暄鬧不停；然而，水流到底是攔不住的，在山間不休地穿梭喧鬧著，待讓它終於來到前頭的山腳盡處時，喧嘩的溪聲已全變作堂堂盛大的溪水，愉悅通暢地流出前村來了。

原來，看是孱弱的溪流，也是有力量的，是無法阻斷的。

（二）

每一條溪流，都有自己的性格與故事。雋水河也不例外。

談起雋水河，我的文友、赤壁市政協秘書長馮曉光如數家珍。他說，他的父親馮金平老先生，生前曾撰寫過一篇題為《陸水與陸遜劈精》的短文，講述了雋水河從通城流過崇陽縣，然後流到赤壁市，被陸遜馴服，改名叫陸水的神話傳說——

很久很久以前，陸水河叫雋水，由於年長月久，河道淤塞，每到山洪暴發，兩岸的百姓們可就遭殃了。

俗話說：「禍不單行」，每逢山洪暴發時，黃龍潭裡的黃龍也來湊熱鬧，它帶著八個兒子——八條蟒蛇橫攔河道，推波助瀾，淹沒兩岸的田地屋宇，百姓們苦得不能再苦了。奉孫權將令在蒲圻節度諸軍的東吳大將陸遜下決心為民除害。他打造了很大的戰艦，將隨身的三尺寶劍磨得削鐵如泥，等待著降龍劈精的機會。

又一個春天到了，山洪暴發了，黃龍帶著八蛇又攔阻了洪流，蒲圻州淹沒了，陸遜帶著精心訓練的勇士，飛舟到了黃龍潭，他們揮舞三尺雪花劍，陣陣寒光劃破了沉沉的陰空，陸遜揮劍斬了第一條攔河的蛇，又飛向了第二條蟒蛇，又是一道血光飛濺，第二條蟒蛇被攔腰斬斷了。接著又是第三條、四條、五條、六條、七條、八條蛇都被陸遜和勇士們斬了，老黃龍氣極了，騰出水潭來戰陸遜，陸遜和勇士們抖擻天威，大水上來回奮戰，惡浪象高山一樣朝勇士們壓來，陸遜毫不畏懼，他們愈戰愈勇。老龍力衰了，陸遜飛身騎在龍背上，銳利的寶劍對準了黃龍的腦門，命令黃龍疏通淤塞的河道，黃龍乖乖地向西北飛去，河道一下子就疏通了。

從此，百姓們就把雋水改為陸水，赤壁市至今流傳著陸遜斬蛇劈精、黃龍飛出陸溪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