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籍記載中比《盜夢空間》還複雜的十重夢境，到底有多懸？

（圖）電影《盜夢空間》劇照

2010年由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等人主演的美國好萊塢影片——《盜夢空間》，其劇情遊走於夢境與現實之間，被定義為「發生在意識結構內的當代動作科幻片」。一個極厲害的造夢師，帶領一等特工團隊進入他人夢境，從他人的潛意識中盜取商業機密，並重塑他人夢境。影片中展示了4重夢境，可謂光怪陸離、錯綜複雜，有如中國的遠古典故《莊周夢蝶》：「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那麼，假如有個10重夢境，豈不是更複雜到了極致？

還有，日.本早期黑白經典影片——由電影大師黑澤明導演的《羅生門》，根據芥川龍之介的著名小說改編，以戰亂、天災、疾病連綿不斷的日.本平安朝代為背景，講述一宗由武士被殺而引起的惡性案件，以及案件發生以後，人們之間互相指控對方是兇手的的種種事情與經過，其情節也是非常複雜莫名、變幻莫測的，從而成了全球電影史上的名作。

金庸後來創作武俠小說《雪山飛狐》，也是借鑒了《羅生門》這種寫法，即整個故事由多個不同的人講述完成，這些人的所見所聞、品行修養、利益關係、動機企圖，在故事中所扮演的角色、起的作用各不相同、各懷鬼胎，所以才錯綜複雜、撲朔迷離，但到了後來便越來越明晰了。

而中國先秦古籍《列子》里記載的有關「十重夢境」的故事「夢中得鹿」，比《羅生門》、《雪山飛狐》、《盜夢空間》還要複雜、精彩。

「夢中得鹿」的故事來自《列子》卷三《周穆王篇》：

鄭人有薪於野者，偶駭鹿，御而擊之，斃之。恐人見之也，遽而藏諸隍中，覆之以蕉。不勝其喜。俄而遺其所藏之處，遂以為夢焉。順塗而詠其事。傍人有聞者，用其言而取之。既歸，告其室人曰：「向薪者夢得鹿而不知其處；吾今得之，彼直真夢矣。」室人曰：「若將是夢見薪者之得鹿邪？詎有薪者邪？今真得鹿，是若之夢真邪？」夫曰：「吾據得鹿，何用知彼夢我夢邪？」薪者之歸，不厭失鹿。其夜真夢藏之之處，又夢得之之主。爽旦，案所夢而尋得之。遂訟而爭之，歸之士師。士師曰：「若初真得鹿，妄謂之夢；真夢得鹿，妄謂之實。彼真取若鹿，而與若爭鹿。室人又謂夢仞人鹿，無人得鹿.今據有此鹿，請二分之。"以聞鄭君。鄭君曰："嘻！士師將復夢分人鹿乎？"訪之國相。國相曰："夢與不夢，臣所不能辨也。欲辨覺夢，唯黃帝孔丘。今亡黃帝孔丘，孰辨之哉？且恂士師之言可也。」

（圖）電影《盜夢空間》劇照

翻譯下來就是：

鄭國有一樵夫在山野砍柴，遇到一隻受了驚的鹿，便迎頭將鹿打死了。他怕被別人瞧見，就趕緊把死鹿藏到乾涸的水溝里，並用砍下的蕉麻覆蓋好，高興得不得了。過了一會兒，他竟忘了藏鹿的地方，便以為剛才是做了個夢，回家的一路上，喃喃自語地念叨這件事。（以蕉覆鹿。此為第一重夢。）

路旁邊有個人聽說了這事，便遵照樵夫所說的話，按圖索驥，從那乾涸的水溝里把死鹿取走了。（聞言取鹿。此為第二重夢。）

他回去以後，告訴妻子說：「剛才有個樵夫夢見得到了鹿，卻已不知道它具體在什麼地方，還以為是做了個夢。我現在得到了，他做的夢簡直和真的一樣。」（歸告其妻。此為第三重夢。）

他妻子卻說：「是不是你夢見樵夫得到了鹿呢？難道果真有那個樵夫嗎？現在你真的得到了鹿，恐怕是你自己在做夢嗎？」（疑夫夢鹿。此為第四重夢。）

丈夫說：「反正我是得到了這隻鹿，又哪裡用得著去搞清楚，究竟是別人做夢，還是我自己做夢呢？」（彼夢我夢，同歸一鹿。此為第五重夢。）

而那個樵夫回家以後，自然不甘心丟失了這隻鹿。夜裡做夢，真的夢到了他藏鹿的地方，並且夢見了得到他鹿的那個人。（夢中清醒。此為第劉重夢。）

翌日天一亮，他就按照夢中的線索，找到了取鹿的人的家裡。於是兩人為爭這隻鹿而吵鬧起來，告到了法官那裡。（據夢爭訟。此為第七重夢。）

法官對樵夫說：「你當初真的得到了鹿，卻要胡說是夢；後來明明是在夢中得到了鹿，又胡說是真實的。他是真的取走了你的鹿，而你又要和他爭這隻鹿。他妻子又說他是在夢中認為鹿是別人的，並沒有什麼人得到過這隻鹿。現在只有這一隻鹿，那你們兩家乾脆平分了它吧！」（法官分鹿。此為第八重夢。）

（圖）莊周夢蝶

這個案子不久便被鄭國的國君知道了。國君說：「唉！這法官大概也是在夢中讓他們分鹿的吧？」（鄭君疑判。此為第九重夢。）

為此鄭君又去詢問國相。國相說：「是夢不是夢，這是我亦無法分辨的事情。如果要分辨是醒還是夢，只有黃帝和孔丘兩位聖人才行。可現在沒有了黃帝與孔丘，誰還能分辨呢？姑且聽信法官的裁決算了。」（國相莫辨。此為第十重夢。）

看看，這個故事裡的夢是不是多達10重，且牽涉到6個人（樵夫、取鹿人、取鹿人之妻、法官、鄭君、國相）？人物交織，情節曲折，關係複雜。同分妄見與別業妄見相互滲透，顛倒昏沉，根本無由究詰真相。

故事詠嘆世事無常，如夢如幻。不能靠做夢來實現真實的生活，世上沒有不勞而獲。

*作者：李子遲，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