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對白求恩的一句評價，說出了君子人格的最高境界

毛澤東所寫的《紀念白求恩》這篇文章，想必每一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閱讀過，甚至背誦過結尾的這句話：「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這點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且不說真實的白求恩是否夠得上這個評價，但文中所提倡的這種精神，就是毛澤東眼中真正的共產主義精神。初讀這句話時，心無掛礙，無有所動；及長又讀時，覺得這不過是一句空口號；如今從偶然處再讀到時，方覺得毛澤東眼中的白求恩，才是君子人格的最高境界。

在中國五千年的文化史中，「君子」這個詞一直是理想人格的標準。與高山仰止的聖人形象相比，君子是可望亦可即的，似乎更接地氣。

君子到底是怎樣一種人呢？《詩》、《書》、《禮》、《易》這些先秦文獻給下了不少定義，但我覺得，最了解君子的還是孔子。在諸子百家中，孔子是第一個以道德衡量君子的人，而在他之前，君子一直與身份、地位、教養甚至儀錶有關係。

為了突出君子的形象，孔子首先設定了一種完美人格：聖人。他說，世人幾乎不可能見到聖人，因為聖人就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神仙，即便是被人捧上天的堯舜，也夠不上「聖人」這一稱號，何況是他自己呢？

常人雖無法達到生而知之的聖人那樣的境界，卻可以在後天修養中成為「君子」。在《論語·雍也》中，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對君子的闡釋很是恰當。孔子認為，真正的君子，是一個「文」與「質」相得益彰的人。

君子之「質」，首在仁。仁者，愛人也。昔日孔子在魯國，聞馬棚失火，見殘垣焦土，問曰：「傷人乎？」只這一句，足見其愛人之心。孝悌、忠孝、智勇，以至恭、寬、信、敏、惠，皆乃君子之質也。

君子之「文」，首在禮。孔子說，禮並非玉帛之類的東西，也不是禮節儀式之類的俗套，而是待人以恭敬辭讓之心，所以他將「禮教」放在了與「樂教」同等重要的位置。孔子的初衷，教民以禮，重建大同，而自從儒家被一個陰陽家套上重重枷鎖之後，這「禮」便成了「吃人」的了。

文質彬彬，雖說是孔子對「君子」的衡量標準，而一旦外在之「文」凌駕於內在之「質」上了，恐怕真君子就成了「偽君子」了。在孔子這裡，「質」永遠先於「文」而存在，不然則是舍本求末。

《論語?八佾》就表明了孔子的這一觀點。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

子曰：繪事後素。

孔子之意，要繪出絢麗的文彩，先須有素潔的白底子。即先有內在之「質」，後方有外在之「文」。在必要的情況下，甚至可以拋卻外在之「文」。所以，他看到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而不改其質時，才連連發出「賢哉」的贊慕聲。

孔子到了晚年，也達到了文質彬彬的君子標準。他年七十，能從心所欲而不逾矩，既不失內在之真，又不逾外在之矩，陋食疏飲，曲肱而自樂，真可為君子之標榜也。

在《論語》中，孔子不斷用「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矜而不爭，群而不黨」、「欲而不貪，威而不猛」等詮釋君子的形象。和「文質彬彬」一樣，都強調一個君子應當是不走極端的。因為君子從不失道，而志於道。

不過分，不偏離，趨於中庸，是每一個深諳儒家思想的人對君子形象的終極追求。曾於早年攻讀過《中庸》的毛澤東焉能不曉此理？他也曾撰文屢論君子「中庸」之美，並以為孔子所云天經地義。

孔子的君子之論，時經幾千年早已滲透到國人的髓液里了。在現代學校教育中，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培養理念不也正是懷著對「文質彬彬」君子形象的一種美好理想么？而近年來在網路上盛傳的一句衡量文化的話「植根於內心的修養，無需提醒的自覺，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為別人著想的善良」也正是君子人格的一種再現啊。

無論是孔子的語錄，毛澤東對白求恩精神的頌揚，還是盛傳於國民間的文化標準，都是中國人對君子人格的嚮往。希望這些口號話語，時經無限時間的浪淘，在中國人的骨子裡刻得愈來愈深吧！

文/玄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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