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說詩——為什麼大家都誤解了納蘭的意思？

萬帳穹廬人醉，星影搖搖欲墜。

歸夢隔狼河，又被河聲攪碎。

還睡、還睡，解道醒來無味。

——清 / 納蘭性德 / 如夢令 /

這是納蘭容若年輕時的一首小令，這一年，他二十八歲，確實還很年輕，這麼年輕就有禁軍官職，陪伴在皇帝身邊，這也算得少年得志了。只是，誰都沒能聊到，他的生命，已經就快要走到盡頭。

此時的容若，正扈從聖駕冬巡，一路風光無限，處處受人敬仰，可是，他卻並不開心。

皇帝東巡的大營此時正駐紮在白狼河畔，夜深人靜，皇帝歇息後，容若走出大營，漫步河畔，河水湍急，天際無垠，天空只有稀疏的幾顆星星，這時候的容若，在想什麼？

因著詩句里有歸夢二字，很多人說這首詞是抒發容若思歸的愁緒，可是，一次出巡，又不是出去幾年了，幾個月而已，想來若容不至於是個離不開家的孩子，再者，歸夢，真的是歸家么？當然不是，若若的歸夢，是歸隱！

因為他的出生，父親是大學士，母親是皇帝的堂姐，他於仕途一開始就有先天的優勢，可是，也因為父親權勢滔天和這層身份，他又備受壓抑，從小便是才子，十八歲中舉，十九歲中第，雖然殿試只是第十名，可這樣的成績若是換個人家的孩子，也許現在不是京城要職也是地方知府了。

可是，以文才見長的若若卻只能在禁軍中做個武官，牢牢拴在皇帝身邊，說是厚愛，其實，是監視，是人質，是威懾，對於，容若，這就是一座無形的牢籠，所以，他才思歸，離開這令他厭惡的朝堂，離開這權利紛爭互相傾軋的宮廷。

可惜，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只能是夢，而且，這夢還都做不得，因為只要他表現的太明顯，皇帝就會生疑，所以，夢只能在河這邊做做，都不敢帶到河對面去，睡吧，睡吧，反正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也許才是這首小令真正的含義吧，容若的心思，當時的很多人其實是懂的，只是，不願說破，而我，卻總是喜歡說破，我也做了很久的歸夢，不如歸去，隱於田園也好，隱於市井也罷，能遠離令自己新生厭煩的地方，總是會好些的吧！

——老文（文俊壹）

寫於2017年6月12日，農曆丁酉年 丙午月 庚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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