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頑抗還是俯首稱臣
《基比茨》(三十七)
前情回顧請至文末
「好吧,我繼續給您講。之後我終於睡著了,直到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將我吵醒。我跳了起來,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小房間里漆黑一片。儘管如此,我還是發現了一道亮光—因為牆上有一道裂痕。我把眼睛貼在破牆上,看到了一些東西:一團搐動的不明物體。同時,我又聽到了一個求饒的女孩子的聲音:『我願意做一切您想讓我做的事。我會像一條狗一樣順從,但請不要這樣侮辱我。我向您發誓,路德克兄弟。』
這下我把他逮了個正著。這個道貌岸然,想奪去一個女孩子的貞操的小神父。他還有臉再來強迫我禱告,向我灌輸什麼神的意志!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根本不是神的旨意。而是一個對一位年輕姑娘拳腳相向的邋遢惡棍的淫慾。
他掐住了她的脖子,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還只是個孩子。可能是在廚房裡幹活的。他一點都不為她的尖叫所動。他想奪去她的尊嚴,就像當初那個俄國人試圖將我的護身符從脖子上扯下來一樣。他一點都不在乎,這姑娘除了尊嚴之外已經別無他物。
而我的意志發揮作用了,他扯下了她的衣服,將僧袍提起,露出了傢伙並試圖強行進入她的體內 — 但是這姑娘跟我有著同樣的靈魂,她誓死頑抗,將他的脖子和臉抓得稀巴爛。
我必須阻止事情向最壞的方向發展,於是發瘋似地喊道:『放開那個女孩,你這隻骯髒的豬,否則我會殺了你!』
空氣忽然凝滯了。牧師被我嚇到了。他匆忙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像個噩夢般地溜走了。接著我聽到了女孩的啜泣聲,並為自己搞砸了那個惡魔的樂子感到高興。當那個還是個孩子的姑娘平靜下來後,我透過牆壁輕輕地安慰道:『別怕,姑娘!他不會再來了。』
但是那個惡棍並沒有像我預料的那樣繳械投降。不到一個小時,我的門被轟然打開,那張蠟黃的臉沖了進來。他如殺紅了眼的惡魔,手持鞭子,將我趕出了牢房。天已經暗了下來。那傢伙驅趕著我,通過陰暗的走廊,經過朽爛的階梯,下到了修道院祈禱室。在那兒,他如魔鬼附身般地喊道:『跪下,你這個背棄上帝的魔鬼!』
我全身發抖,直冒冷汗。他的虛偽令我忍無可忍,我尖叫道:『我永遠都不會聽你的命令的。你是只臭蟲。我只會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會施展自己的意志,如果你想把我打死的話,你儘管試試好了!』
他逼近我,將鞭子從自己的頭上甩過並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跪下!你要敬畏上帝,禱告吧!』
我一動不動,咬緊牙關。他遞給我一把熊熊燃燒的松木火把,然後指著一架立在一塊玄武岩上的蠟燭台。這燭台是純銀制的,比我的人還要高。牧師大喊:『把火點上。我們談談。』
我冷冷地回道:『你自己祈禱吧,你這個禽獸!你比我更需要禱告。』
『把蠟燭給我點上,你這個罪孽深重的小子!』
『沒門,你這個糟蹋孩子的惡棍。我倒更情願把你掐死。』
這時他抓住了我的附身符。就像那個我在克洛森火車站遇到的俄國人一樣。他將我搖得東倒西歪,用鞭子抽打著我的後頸和背部。鞭子是用皮繩結股而成的,打在我身上,簡直要把我的皮扯下來。牧師死拽著我的護身符,我的脖子被勒緊了,忽然鏈子裂了,掉在了地上。我眼前一黑。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完全瘋了…」
博羅內克起初坐在椅子上。海蒂在他對面驚恐地聽著。現在他跳了起來,抓住我的肩膀說:「如果您是我會怎麼做?」
我一時還回不過神來,博羅內克的故事深深地震撼著我。我用嘶啞的喉嚨回道:「我不知道,博羅內克。我從來沒陷入過這樣的一種境地。」
博羅內克盯著我說:「可您是個人啊,基比茨先生。您難道不能設身處地地想像…」
我想了很久。然後說道:「也許我會…逃跑。」
「而您還能繼續活下去?屈辱地像只畜生?」
「我不知道。我發誓,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您到底做了什麼?」
博羅內克站在我們面前—如一個接受最後審判的卑微的靈魂。他的眼睛充滿淚水,他嘆息道:「你不該殺生!」
我重複了我的問題。非常輕且小心翼翼:「您做了什麼?」
博羅內克拭去了眼睛裡的淚水,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舉起燭台,砸向了那個傢伙的腦袋。他即刻悶聲倒地。他死了。」
沒人再說一句話。海蒂透過天窗望向遠方。月亮掛在山峰之上。我點了支煙。博羅內克咬著大拇指指甲上的老繭。我打破了沉默:「如果再給您一次機會,您還會這麼做么?」
「會。」
「但剛才您的眼中有淚水。」
「因為人不應該殺生。但是我也沒殺生啊。我只是進行了自衛反擊。他從我身上奪去的東西關乎我的存在感。我結束了一條生命—但這是怎樣的一條生命?而且我只有兩種選擇,要麼他死要麼我亡。我選擇給自己一條活路。」
基比茨先生:
我無法否認,儘管我對您的故事頗有微詞,但它依然使我感同身受。我現在能夠想像,這個人是如何將您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
我把您的來信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我反覆問自己,他身上與眾不同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或許是博羅內克堅信自己是少年耶穌。是上帝之子,是救世主。還有那股奇異的為護身符而戰的頑強鬥志,那關乎他的存在感,他的身份認同。
我不排除,你是通過博羅內克才第一次接觸上帝的可能性。您遇上了一個無所畏懼,純潔無暇的人,他毫不妥協,寧願萬劫不復,也不願俯首稱臣。這確實稱得上是一種強大的,我幾乎想說:一種神一般的意志力。
從您的描述來看,他能擁有這種力量是得益於少年時奇特的性經驗。或許吧。有可能,與女人無憂無慮的相處經驗賦予了他超乎尋常的自信心。我們可以想像,在初期的性經驗中,男性競爭力的缺失成就了一種幾乎前所未有的堅持到底的能力。據此,博羅內克的存在—如果一切推論皆符合事實的話—就是一種人類學現象了。一種獨一無二的研究人性的範例,而這種範例不禁讓人想起那個拿撒勒人。
我承認,起初低估了這個人的價值。如今我幾乎猜想,他對您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最原始的經歷。
但在您的信中有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卻引起了我的警覺。當博羅內克問您,如果換做您會如何做的時候,您回答,您或許會奪路而逃。也許這個答案折射出了您的性格中最本質的東西。也許您就是一個逃避者。而或許甚至您的失語也是一種逃避方式—逃避親身體驗人生的恐懼感。
博羅內克是第一個懂得如何向您講述真實生活和巨大的磨難的人。通過他您了解到—可惜又是間接地—,生而為人是多麼得不易。他講述著他的荊棘之路,而您如遭雷劈。您說,換做您,您就奪路而逃了。確實,面對災難您老是落荒而逃,您總是通過逃避尋求您的安穩。或許這就是我們需要跟蹤的線索,如果我們想解開您患病的謎團的話。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
本文原創申明僅針對翻譯文字
德語文本來源:
《Kiebitz》 Andre Kaminski Insel Verlag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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