摳圖是深情還是寡意，技術說了不算

本文「黃嘯的橙子林」原創

（yelloworangeeva）

號稱投資2億，由趙麗穎、林更新、竇驍主演的古裝劇《楚喬傳》，開播不到一周就引發了一波「尋找摳像」的熱潮，是繼《孤芳不自賞》後又一部「摳像大劇」。戲中摳像重災區動輒成為紙片人的竇驍回應說，趙麗穎最先奔赴內蒙古拍戲，室外地表溫度達到了40度以上，獵場的戲拍完了，他才進組，強調「是導演不讓我們走，必須在現場拍攝然後摳圖，因為當時實在沒有辦法。先拍的獵場的戲，我們沒有辦法去那邊補戲。」

這話三層意思，第一，承認的確摳像了，不承認也是實在不行，網路上找摳圖都成考眼力遊戲了。第二像不是自己想摳的，是導演行為，出於成本考慮，抑或出於40度高溫的環境險惡對演員的保護，現在看來前者可能性大一點，不然沒理由保護竇驍不保護趙麗穎，趙麗穎去得，竇驍去不得，雖說這年頭誰說女子不如男吧。第三個意思，進組晚，不知道跟檔期有關沒有，當紅小生都忙啊，檔期密如牛毛，趕場似的，只能摳東片補西片了。

高曉松有期「曉松奇談」說當年膠片拍片，表演高手講究的是一條過，不然膠片多貴啊，拍虛了，導演得踹你一腳，真浪費不起，現在重拍一百遍都無所謂，還可以摳圖，倒模，替身，不會演戲的小鮮肉在那個時代就沒法存活下去。

今年初央視《中國電影報道》批評小鮮肉小花演戲不敬業，不背台詞全靠配音拯救、使用替身拍大多戲份、拍攝期間頻繁出席活動等現象。早就看不慣憋了一肚子氣的老牌影帝中生代明星老藝術家在採訪中都沒客氣，用各自不同時代特色的語言紛紛表示憤怒譴責，成龍說看你幾時完，張涵予說法辦，陶玉玲用的是「把德和藝放在第一位，錢放在第二位」的更古早語境。張國立說，許多小鮮肉拍戲，像在拍表情包。只需拍他們的臉，剩下的都讓替身拍。他說導演的無奈是，沒有不用這些小鮮肉的權力，因為他們背後是強硬的資本方。何況導演個人，就連央視的春晚都是且批評且不放棄小鮮肉，看重的還不是小鮮肉的影響力。

話說，小鮮肉就不是用來敬業的，是用來消費的，他們是一種娛樂易耗品。這些昂貴的顏值無敵、年輕無邪的臉，坦蕩蕩露出在粉絲蜜罐里長大的陽光性格，小鮮肉們生來不彷徨，當春乃發生，一茬茬韭菜似的，怎麼收割怎麼有。

去年摳像倒模之類離奇新聞熱鬧的時候，我為此度娘過解詞，其實摳像本來是好詞兒，這詞兒是從早期電視製作中得來的。英文稱作「Key」，意思是吸取畫面中的某一種顏色作為透明色，將它從畫面中摳去，從而使背景透出來，形成二層畫面的疊加合成。這樣在室內拍攝的人物經摳像後與各種景物疊加在一起，形成神奇的藝術效果。也去說一種數碼技術，讓人出現在沒在現場的背景上面。

數碼技術的正面作用是出現非人力不可控的情況，我們在這裡，你離開了，還在這裡。比如《速度與激情7》中對拍攝過程中突然去世的，系列核心角色之一保羅的鏡頭補救就是典型案例。為了最大程度還原保羅的形象，劇組邀請保羅的兩個弟弟科迪·沃克和迦勒·沃克擔任替身，前者在身材、聲音以及肢體語言方面與保羅相似；而後者則在相貌和眼神上同沃克如出一轍。有替身不夠，劇組還請來了以製作《魔戒》、《霍比特人》等片聞名的維塔特效入駐，用最先進的動作捕捉系統，對演員面部進行精確捕捉，再結合CG技術生成多角度的臉部數字模型和虛擬表情，由此得到動態影像。之後再通過剪輯保羅在之前系列前中的影像資料，結合拍攝角度與燈光等技巧，塑造了一個逼真的數碼新「保羅·沃克」，這才有結尾處保羅和范老大錯車，各自天涯陰陽相隔，「For Paul」的字幕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樣的摳圖也好替身也好倒模也好，都是人類深情。所以說技術是無辜的，它可以是深情，也可以是寡意。

前段史航和宋方金做了一次關於《影視行業究竟怎麼了》的對談，史航說，現在進入2億片酬時代，影視作品都成理財產品了。宋方金說「摳像劇、玄幻劇，大IP劇，審美的簡陋，粗製濫造，假冒偽劣，原來我覺得這種危害至少十年和二十年後顯現出來。」危害是什麼呢，是全民審美能力低下，是非觀薄弱，急功近利，窮凶極惡，吃相難看，影視質量的未來可以想像會怎樣渣上加渣。

最近超人屆蓋爾·加朵當紅，這位以色列大長腿美女為演《神奇女俠》，進行了6個月訓練，每天訓練6個小時，兩小時健身房，一小兩小時武打，一兩小時騎馬，還有劍術、格鬥、柔道等體能訓練，集訓後增加了足足17磅肌肉。聽過一個她的採訪錄音，特有的小煙嗓慘叫著說，那些馬什麼都幹得出來啊，太疼了！估計是沒少被馬踢。這樣魔鬼訓練下來，才會成就那個穿著金屬超短裙弔帶鎧甲的跟超人蝙蝠俠比肩的女英雄，這個一點虛的玩不得。 有些境界，是雞賊不得的。

蓋爾當初出演《速度與激情7》戲裡的飆車、打鬥的高難度動作，也是親自上陣，完全沒有用到替身。據專家分析，碰到連圖都不好好摳的劇組（摳圖也分四六級），馬都有可能是P上去的，這電影人和電影人差距咋那麼大呢。有個真實笑話，說拍攝現場，導演抱怨演員表演生硬，不懂站位動作不協調，倒模的就是不行。結果旁邊人說，今天來的是演員本人。導演說，趕緊換倒模的上來。

說起來，演員有演員的被動，導演有導演都被動，劇組有劇組的被動，資本有資本的被動，這些 被動合起來作踐行業尊嚴和觀眾智商。編劇王興東說過，電影畢竟不是賣肉的，主要是賣精神的。就怕長此以往，連肉都是假肉了。

後面的私貨：

其實提到的劇，我也沒看過，編輯約了題目，現掃盲現寫，湖南衛視那些動輒上熱搜的熱播大劇，我在國內時候，常常是做指甲時候，跟著美甲妹妹們瞄一眼，簡直沒法下眼，然後話題和演員都熱得不得了，流量杠杠。這的確是傷害審美能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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