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憑什麼給少數民族加分？莫言又發話。中央電視台關注

編者按：這兩天是2017年的高考時間。很多參加高考的孩子會在八九月份陸續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而同時一些孩子也可能無緣高校，特別是少數民族地區的考生。我們為此特作一期關於高考的話題，看看中國少數民族孩子的艱難。請聽大作家莫言和貴州大學校長鄭強怎麼說——

莫言：當很多城裡人抱怨少數民族在高考中獲得照顧加了20分，似乎就註定在錄取分數線上處於優勢。實際上，在不平等的起跑線上，就算給少數民族考生增加100分，估計對於進入一流大學的門檻還是無濟於事。好在，少數民族感謝黨和國家的這些政策和照顧，他們積極向上，努力拚搏。少數民族世居自然環境惡劣的窮鄉僻壤，他們從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與大自然赤膊上陣，搶一口飯吃，活著就是天道。我每次到西部地區去做文學講座，我看到孩子們，我的心像刀割，使我哽咽。

貴州大學校長鄭強呼籲國家重視西部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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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強：貴州大學六十三年來所受到國家的財政支持，抵不過對浙江大學三個月的投入，這怎麼能搞好教育呢？我貴州一個211的大學，居然連個博士點都沒有，我怎麼留住人才呢？

——但西部教育的艱難不僅僅這些，孩子沒有一個好的學習環境才是最重要的。請看下面：

像這樣的通知書，基本上與西部孩子無緣。

西部及邊疆的少數民族，他們的學習環境到底有多難，我們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來自彝族和苗族等民族地區的現狀。請看——

A：土坯房裡的早讀

B：懸崖上的村莊

C：苗族女孩的墳墓

D：12歲女孩帶著弟弟妹妹上學

E：誰能看見他們？

A：土坯房裡的早讀

貴州省赫章縣可樂彝族苗族鄉營腳村位於可樂彝族苗族鄉西北部，距鄉政府約10公里。營腳小學現狀。不解說，看圖就行了。

B：懸崖上的村莊

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昭覺縣支爾莫鄉阿土勒爾村，是一座名副其實的「懸崖村」，72戶人家居住在這裡，處於美姑河大峽谷斷坎岩肩斜台地，海拔1400多米，與地面垂直距離約800米。這裡，孩子上學的路是懸崖峭壁，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曾經摔死很多人！

2016年5月14日，放學路上，孩子們在攀爬藤梯。村裡通向外界，需要順著懸崖斷續攀爬17 條藤梯，其中接近村莊的幾乎垂直的兩條相連的藤梯長度約100 米，沒有藤梯的崖壁才是最危險的。在這條路上摔死的人有七八個，有村裡的人，也有外來的人，而摔傷的人更多。由於道路問題，村民養殖的牲口都運不到山下，基本都是自產自銷。村民把產量有限的花椒和核桃背到山下，換回日用品和少量的現金，村民普遍處於貧困線下。

2016年4月27日，阿土勒爾村的一個村民摔下了懸崖，村子裡的大人對在山下讀書的孩子更加擔心起來。阿土勒爾村有15個6至15歲的孩子在山腳下的勒爾小學上學，平時住校，每月月中和月底的周末才回家。每次上下山，家長們都會輪流接送。

老師或家長就是拿這根帶子捆住孩子的腰，一頭拽在手上，一頭綁在孩子的身上，小心翼翼地走在懸崖的邊緣上。上下學的路，是一條懸崖峭壁的路，一條可能永遠都無法走出去的路，一條可能走出去就不想回來的路。他們的希望在哪裡？他們的出路在哪裡？

C：苗族女孩的墳墓

記者跟蹤。去年，2015年8月27日11點40分。2005年12月9日出生的苗族女孩馬星菊在菜地里採摘辣椒，她說：「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開學後，我就上小學四年級了。學校離家很遠，需要爬兩個小時的大山才可以到校，雖然我們這裡到處都是大山，沒有什麼平地，也很窮，但我喜歡這裡，因為這裡是我的家，我更喜歡讀書」

採摘好辣椒，馬星菊回家幫媽媽一起做午飯：「以前我不在這裡上學，在江蘇丹陽民工子弟學校讀書，爸爸媽媽都在那裡的電子廠打工。今年，媽媽得了肺結核病後，電子廠就不讓媽媽上班了，指望爸爸一個人養不活我們，負擔重，只好和媽媽一起回來了。醫生讓媽媽按時吃藥，不能勞累，所以，我就要多幫媽媽幹活兒，這樣媽媽才可以早點兒好起來。」

然而，她卻生病了。

2015年9月16日16點43分，從醫院回來的馬星菊躺在板床上間歇性昏迷並呼吸困難，她的媽媽陪伴在床前：「9月12號一大早，馬星菊這孩子突然昏迷了，送到醫院後，醫生說是病毒性腦膜炎，住了三天的院，花費六千多元錢後，醫生就讓出院。醫生說，這孩子的病情很嚴重，需要轉到更好的醫院去治療，費用少說也要十萬八萬的，還不一定夠。一看我們就是農村人，不可能拿出那麼多錢，既然拿不出這麼多錢，肯定是沒有辦法救了，趕緊抬回來準備後事吧。說實話，我們家就是把房子都賣了，也湊不出兩萬塊錢來，就只能抬回來等死了。」

看到從昏迷中醒過來的馬星菊，媽媽忙著喂水：「馬星菊這孩子可聰明了，最愛上學了。剛剛清醒的時候，還和我說話，問什麼時候能夠上學，還問家裡的豬餵了沒有。她沒有生病的時候，放學回來就下地幹活兒，餵豬，她老說，媽媽看病要錢，等豬長大了，可以賣錢把媽媽的病看好，還可以買一雙漂亮的新鞋穿。」

聽到大人們說話，馬星菊睜大眼睛看著周圍的人，一旁的媽媽小聲說道：「醫生說，她的病很有可能是餵豬的時候感染的，都怪我，如果不生病的話，她也不會回來餵豬了。以前她在江蘇丹陽上學的時候，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第一，和我回來後，在本村小學上學後，成績就不好了，主要是老師教得不好，學校離家太遠，早晨六點從家走，8點才可以到學校，路上來回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看到馬星菊再度昏迷，媽媽來到門外擦淚水並用手指了下房間里的棺材對我們說：「可憐的女兒和我在家生活，吃得很差，平時大部分時間只能吃土豆過日子。按照醫生的說法，馬星菊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我就讓老公從外面買了一口二千多塊錢的好棺材回來，也算是給女兒一個補償，更希望孩子來生能夠過上好日子，投胎到一戶不缺吃喝的人家。」

半個小時後，馬星菊從昏迷中慢慢醒來，嘴角稍微動了兩下，再也說不出話來，媽媽只能在一旁大哭。2015年9月23日9點10分，馬星菊離開了這個世界，媽媽一邊大哭一邊說著對女兒的內疚：「女兒，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以後再也看不到你幫媽媽刷鍋洗碗，幫媽媽餵豬了，都是媽媽不好，如果媽媽不生病，如果你爸爸有錢幫我看病的話，你就不會回來，不會幫媽媽餵豬，更不會死了。」

馬星菊的墳墓

熱愛讀書的女孩，生病了沒有錢治病，就這樣永遠離開了我們，離開了她熱愛的世界。從此，父母和她的同學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聽不到她的聲音。

D：12歲女孩帶著弟弟妹妹上學

苗族女孩余雖今年12歲，家住貴州省從江縣東朗鄉擺德村，是擺德小學四年級的學生。母親一年前因病去世，父親因病常要住院治療，照顧弟弟妹妹、打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就落在了余雖一人身上。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好好學習，讓弟弟妹妹過上好日子。圖為晚上8點，在學校吃完晚飯後，余雖領著弟弟背著妹妹回到家裡。

每天回到家裡，不管再苦再累，余雖第一件事就是給家禽牲畜餵食。樓下早已飢餓難耐的豬聽到「咚咚」下樓聲急躁地爬欄等待主人來送晚餐。余雖的父親大半輩子窮困潦倒，沒能給孩子們什麼，雖然常外出做重體力活，但家裡還是入不敷出，如今因中耳炎嚴重住院治療。母親生前身體一直欠佳，懷上妹妹的時候，因身體情況醫院不敢做人流手術，當順利生產時，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然而老天不公，舊病複發的母親最終無力回天，撇下她的丈夫與三個孩子走了。

「有時是把切好的苦麻菜拌上米飯餵鴨，今晚不能餵雞了，因為現在天黑雞看不見雞食。」余雖一邊切菜一邊說。父親不在家的日子裡，余雖當爹又當媽，還要照看家禽。

她還清楚地記得一年前母親在彌留之際緊握著她的手，一手指指身邊的弟弟和妹妹，竭盡全力地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就這樣和三個孩子永別了。余雖當時嚎啕大哭，她深知母親臨終前託付的是什麼，那時弟弟只有兩歲，妹妹還未滿一歲。

弟弟今年3歲，在幼兒班，是班裡最小的一個。學校幼兒班原本只收四、五歲以上的學生，考慮到余雖一邊上學一邊還帶著弟弟和妹妹會影響到學習，另外也有安全問題，就特許讓余雖弟弟先進幼兒班。

日暮炊煙起，遠山鳥歸巢，雖然房子簡陋，但到了晚上，這一孔曖光是三個孩子內心最嚮往的地方。一個不足五平方米的房間里，放了一張小床，床上方和牆壁掛滿了他們的衣服，這就是他們最溫馨的世界。

照顧好弟弟和妹妹後，余雖看時間不早了，趕緊把作業拿出來。余雖說，一定要好好學習，因為知識才能改變命運。

因母親常年生病，家境特別貧寒，余雖9歲才入學。「這些獎狀我捨不得貼在牆上，怕壞了。」余雖把學校發給她的獎狀鋪了一地。

早上7點，余雖早起洗漱，準備帶著弟弟妹妹上學。她的家，就是那個破破爛爛的房屋。

春夏時節，大山裡雨水多，三個小孩走在上學的黃泥路上。

余雖的成績在班裡名列前茅。平時老師都很心疼余雖，妹妹有時在課堂上哭鬧了，就送些零花錢給她，或是號召全班同學誰有糖果就主動送給妹妹，並在班上說余雖的弟弟妹妹就是「全班同學的弟弟妹妹」。

在教室里，妹妹依偎在姐姐身邊。所有上學的日子裡，余雖的書包都是鼓鼓的，因為裡面有一根背帶，一瓶涼水，一包尿褲，一捲紙巾，這些都是弟弟和妹妹每天的必需品。

幼兒班課上，余雖的弟弟在聽老師講課，而此時，沒有玩伴的妹妹卻在操場上走神。

學校老師深知余雖的家庭很特殊，每到插秧和收穀子這兩個農忙季節里，老師都批准給她幾天假，讓她回家幫幫父親。上課的日子裡，老師怕她學習不安心，主動請示余雖的爸爸，同意弟弟和妹妹每天免費和她在學校吃午餐。余雖說，老師和同學們的關心她永遠銘記在心裡。

12歲，在很多女孩只會用手機自拍秀萌的年齡，余雖卻早早地當了家，以後的日子還將更加艱難，她說自己必須更要堅強，化悲痛為力量，並做好所有的心理準備去面對現實，好好學習，好好照顧弟弟和妹妹，決不讓爸爸失望，決不辜負母親臨終前的囑託，因為余雖相信，生活里會到處充滿愛。

E：誰能看見他們？

除了以上我們提到的村莊所面臨的艱巨，我們也看到了西部地區其他村寨的艱難。看圖：

學校的食堂就是這樣，簡簡單單。

他們打飯的時候到了，大風和沙塵也到了。

凍瘡。寒冷的冬天凍住了上學的路，但凍不住求學的心。

她站在這裡，她在回憶童年：我也想走出山去，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給我一條通往山外的路，我一定奮不顧身地走出去。但是，我們從來就沒有路！

祝福：

希望將來有一天，西部的孩子能夠有一條平坦的上學之路和讀書的環境。希望他們能夠和世界萬物一樣，有平等的陽光和雨露，在向陽的坡地，像山上的野果，地里的花朵，健康快樂地成長。

特別鳴謝：部分圖文來自「」南往耶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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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已經無手

，

苗族

勾吳喊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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