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有個琉璃膽暖水瓶想在內膽鍍一層金,小太監找了一個錫匠
宋江從閻婆惜處酒醒後氣沖沖地出來,卻正撞上了趕早市賣湯藥的王公。見到老主顧宋江,王公「濃濃地奉上盞二陳湯」。二陳湯是流行於北宋城市中最普通的一種「湯藥」,其成份為:半夏湯洗七次、橘紅各五兩,白茯苓三兩,甘草炙一兩半。二陳湯確實醒酒,喝了它,宋江才想起落下了招文袋。
二陳是指橘皮、半夏,橘皮具有醒酒的功效。橘皮與半夏煎成湯,不僅解酒,而且祛濕化痰。從醫學角度看,二陳湯主治:嘔吐噁心、頭眩心悸、中脘不快、發為寒熱,或因食生冷,脾胃不和。如果每天早上喝一盞二陳湯,「論功可以療百疾,輕身久服勝胡麻」(歐陽修語)。王公趕早市,確是宋時風俗。湯比茶更具有止渴快氣益精髓的作用(宋時「客至則設茶,欲去則設湯」,後世奉茶則是逐客,與宋人習俗大異其趣了)。
11世紀的北宋,是中國歷史上最為寒冷的時期之一。王公趕早市去賣二陳湯,必須要有保溫設施。史載,冬天的開封城中「至三更,方有提瓶賣茶者」。如此寒冷的夜晚,商販們的所用的瓶,毫無疑問應該是暖水瓶了。史料記載證實,徽宗時期使用的暖水瓶,已經具有了現代暖水瓶的雛形。註:蔡襄的《茶錄》也道:「凡欲點茶,先須熁令熱,冷則茶不浮。」
眾所周知,暖水瓶是一種雙層玻璃容器,內外壁在頂部完全封閉,夾層呈真空狀。暖水瓶的內壁需要鍍一層水銀,減少因輻射而熱量散失。有宋一代,玻璃瓶稱為「大食瓶」,是由今日伊朗進口。最遲至徽宗年間,因為崇道,宋代術士方士仙丹沒有煉成,卻熟練地掌握了水銀的提煉技術。
有一則故事,可以證明北宋時期人們對水銀這種金屬的了解與利用。宋微宗曾經交給小太監十個紫琉璃膽的瓶,讓他去找匠人往瓶膽里托金。小太監拿了瓶膽去找宮廷匠人,大家見了都大搖其頭,不敢接這個活,表示最好還是另請高明:「內膽中托層金箔,必須要用鐵篦子熨烙才妥帖,可是現在這琉璃瓶肚子大口窄,而且胎薄如紙,如果強行托里,勢必會打破琉璃瓶,如此貴重難得的東西,就是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去嘗試。」
小太監知道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這些匠人說的全是實情,也不敢勉強,只好把琉璃瓶小心翼翼的暫時收好。君命難違,小太監朝思暮想著儘快完成這個任務。一天,他到外面辦差,走在熙熙攘攘的汴梁街頭,路過一個集市,一眼看見一家店鋪中有個老錫匠在為陶器托里,瞧手藝十分精湛,於是上前詢問能不能攬這個活計,那匠人滿口答應,收下東西後,約好明天早上來取。第二天小太監依照事先約定來取琉璃瓶,只見瓶內金光燦燦,錫匠的活乾淨漂亮。小太監喜出望外,以實相告,邀請道:「您這門絕活,遠比宮中匠人手藝高明,在市場里能賺幾個錢,不如隨我到宮中去露一手。」
錫匠欣然答應,隨他進了皇宮。聽小太監一說,徽宗好奇心起,也想親眼看個究竟。在宮禁後苑,太監奉命將宮中的匠人悉數召集來現場觀摩學習。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錫匠越眾而出,不慌不忙開始將金錠鍛打成紙一樣薄的金箔,然而開始均勻的裹在琉璃瓶外,眾金匠看了一臉的不以為然,紛紛冷嘲熱諷:「如果是裹在外面誰不會啊?就這手藝也敢跑到皇宮中來現眼?」
錫匠笑而不語,等金箔嚴嚴實實裹在瓶子外面後,輕手輕腳的剝離下來纏在一根銀制的筷子上,然後插在瓶子里,等金箔展開的差不多了,往瓶子里注了些水銀,蓋緊瓶口,開始緩緩地左右搖晃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打開瓶塞看時,只見一層金箔均勻的貼在瓶壁上,一點兒罅隙都沒有。這一下,金匠們一個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錫匠這才解釋道:「琉璃製作的器物最怕磕碰,而只有水銀輕柔有重量,倒在瓶中也不會打碎瓶子,雖然水銀有一些腐蝕性,好在肉眼無法發現,所以不會影響使用。」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還真的是高手在民間。徽宗龍顏大悅,賞了錫匠一大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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