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設計重構一個城市的理想生活

文革時期，中國文學界颳起了「傷痕文學」的風潮，這種文學主要描述了知青、知識分子、受迫害官員及城鄉普通民眾在那個不堪回首的年代裡悲劇性的遭遇，時至今日，風潮仍有波及，可見有些傷痕，對於受害者來說往往太過於深刻，難以癒合。

小至人心，大到城市，文革雖然已經過去了，但身處新世紀的我們卻並不自知，原來我們早於不知不覺間，在一個個傷痕纍纍的城市當中，生活了太久。

在熟悉的城市﹁走失﹂

羅勁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但面對這個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城市，有時候他仍然會感到很迷茫。記憶中曾經那樣宜居的一座城，如今叫霧霾遮蔽了天日，兒時晚晌兒掠過四合院天空的鴿群，如今也在鱗次櫛比的樓宇中迷失了方向，而同樣迷失的，還有我們自己。

關於自己所居住的城市，羅勁覺得「儘管北京背著『首都』這個響噹噹的名號，但是待在這個城市，你會覺得特別無聊，到處都充斥著鋼筋混凝土，缺少人情味兒，偌大的城市，居然沒有什麼可以閑逛、散心的地方，可能只有幾處老胡同還殘存著老北京的原汁原味，讓人願意花點時間流連，但誰也不知道，這樣的老味道，到底還能維持多久。」

留在羅勁記憶中舊時北京的小胡同、四合院兒，曾經是那樣鮮活的存在，四九城的市井文化所散發出來的魅力，都蘊藏在這些小地方。而今，短短三四十年間就已衰落，甚至消亡，車馬流轉間，這座城市已無處真正可以停留。

城市傷疤

「我有時候就在思考，國家對於我們這樣的職業者實際上是很看重的，不僅僅是因為對於建設量的需求，從宏觀角度來看，更加是因為我們擔任了城市修復者的角色。」

對於我們今天所居住的城市，羅勁認為可以用他以前聽過的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城市傷疤」。北京，一個國際化大都市，卻在用郊外的、鄉村化的手法來建設，使得本該精緻的城市，變成現在這樣不倫不類，所謂的城市肌理慘遭破壞。

什麼地方該寬，什麼地方該窄，什麼地方要講究國際大都市的排場，什麼地方要照顧市井小街坊的人情，羅勁覺得其實一個好的城市就應該有這樣的對比，就像一首歌需要抑揚頓挫的曲調一樣，宜居的城市也需要顧及方方面面，因為沒有合理規劃而留下的「城市傷疤」，則需要耐心地一點一點去修復。

傷痕修復者存在的意義

在修復整個城市容貌的過程中，羅勁覺得自己這個行業因此特別有價值，在快餐式的環境下，不乏為了純利益而做設計的建築師，很多建築師根本不考慮百年大計、城市未來發展這些東西。羅勁曾經不止一次跟別人說過，建築就是從土壤里長出來的東西，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它一定是有地域性的因素在裡面。

很多人反對他說：扎哈·哈迪德曾說過，周邊如果是狗屎，難道建築師要讓自己的建築和狗屎相協調嗎？對此，羅勁的回答是：「雖然扎哈個性獨特，但其實他們說的也對，在快餐文化下，反正周邊都是一樣的糟糕，也就無所謂要不要協調了，但是作為一些百年老城，像巴黎這樣的，它本身就是精雕細作的城市，在這種城市中做建築，也會不考慮地域性么？那是不可能的。」

「我做室內，也做建築，這讓我更加可以從整體去打造一個項目，從內到外精雕細琢，一般的建築師很難去關注細節方面的東西，都是大的法規合適了之後就算完成了設計，所以我的話和扎哈的話一點也不矛盾，現在這種形式真的和以前的城市不一樣。我覺得北京這座城市要想保留百年老城的內涵，該拆除的建築就有必要拆除掉。」

北京五環以內都不讓新建的政策，就是要一點一點更新這座城市的面貌，而更新，勢必就有一個類似新陳代謝一樣的持續生長過程。建築從土壤里生長出來，這本身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它本身就應該是和周圍的環境特別協調的才對，但是周邊的環境也應該融入建築裡邊，成為建築的一部分，這就是城市更新的過程。

堅守這座城

「我覺得自己挺有幸的，這些年來做的都是很有意思也很有意義的事情。比如我現在做的項目，位置就在什剎海鼓樓邊上的地安門大街，這條街之前的建築就是不顧老城的肌理蓋的傻傻的四四方方的樓，修復這條街，就要把它們都進行改造，我現在就在做這樣的事，從中能體會到很多樂趣。」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羅勁說自己是在做一件有情懷的事情，那就是把這座城市當成一個病人，一點一點地去治療他身上的傷疤。未來，也許霧霾仍舊會籠罩，城市環境依舊每況愈下，而換個城市生活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也並非難事，但就像醫生不能放棄自己的病患一樣，他也選擇繼續堅守在這裡。

「縱有百般艱難，這裡始終是我的故土，能堅守在這裡就盡量留在這裡吧。」對於留下，羅勁不無感慨。

在做一個城市改造的時候會遇到很多的法律法規，它們成為了很多事情的阻力，因為很多東西都是在城市擴張的大環境背景下制定的。除此之外，走各種程序以及處理背後的種種利益糾葛，會讓很多人產生動搖，覺得很辛苦。但還好，到現在，他都還在堅守著這座傷痕纍纍的城市，他是羅勁，北京這座古城的城市傷痕治癒者。

文中北京開心麻花總部照片由羅勁先生提供。

- End -

欲給檔案君提供寶貴建議，請在 建築檔案 公眾號中留言。

建築檔案ID：jzda001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