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句「考不上也沒啥」，頓時讓我緊繃的神經變得柔軟

2017年6月6日，考生進入江蘇一考點查看考場。（新華社記者孫參/圖）

近期有媒體報道稱，一名18歲的高三考生由於幾次模擬考試成績「一路下跌」，不僅惡夢連連，狀態非常不好，甚至產生了棄學棄考的想法，急壞了家長和老師。

高考在即，這個考生的新聞再次勾起了我十幾年前經歷過的那場「磨難」。說「磨難」一點都不過分，因為我著實是被高考嚇著了。

我高一成績不錯，底子還行。高二感覺有點吃力，不過尚可。等到高三，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看著書桌上堆起來的教科書和習題集煩得要命。而我是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家族裡還沒有出過一個大學生。

高考前的十幾天，學校徹底放假，讓大家回家備戰。按理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但我連書都懶得翻一下，只會整天發獃。我覺得肯定考不上大學，然後不斷追問自己考不上怎麼辦。那時候不知道，那種排山倒海般的壓力是怎麼產生的，只是感覺那種恐懼感就像一隻偏執的瘋狗沖我不斷大聲吠叫，而我卻無力對抗。

我不是膽小的人，但是高考前一天忽然感覺，世界末日要來臨了。

那天下午，學校通知去看考場。我騎車去了，烈日下的操場在眼前有一種不真實感，好在沒有暈倒。回家以後，我把被子裹緊全身，可還是冷得要命，渾身禁不住篩糠似地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牆壁上鐘錶的秒針，像等待一隻恐怖動物的出現。家裡沒有人，我就這樣挨過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天黑。腦子裡是一團漿糊，沒有什麼想法。如果一定有，就是對高考強烈的恐懼。

晚上，我模模糊糊地記得我媽隨口說了一句「考不上也沒啥」，頓時就覺得緊繃的神經變得柔軟了。那一夜，居然沒失眠。

第二天早上，我精神抖擻地起來，收拾好各種文具，腦子裡一直轉著一個念頭：會啥答啥，老子拼了！

一種念頭一旦生成，就像桅杆上升起了帆。我的注意力不再是考上考不上，而是變成了會什麼答什麼。感謝上蒼，每一科的卷子發下來，我都驚喜地發現自己會的還挺多。會的，先答。不會的，最後編。模稜兩可的，碰運氣。總之，一定要把卷子寫滿。高考的那兩天，我就像個答題機器人，一門心思要寫滿，其他的一概不去想。

後來，我考上了一所本科院校的新聞系。再後來，我在幾家紙媒先後供職十年，每一年都要仔細看看高考新聞。

閱歷一點點增加以後，我發現，人生無處不高考。高考，對於普通人來說，只是人生面臨的第一個大轉折。而生活里這樣的關鍵節點，還有很多。

我19歲經歷的那場高考恐懼症，是值得我一生受用的好教材，甚至勝過千千萬萬的雞湯文。每次遇到難過的關口，我都會拿出來溫習一下。

（作者為瀋陽自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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