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一土生土長的北京孩子,在大柵欄走丟了
來這裡找志同道合的小夥伴!
天下美食出北京,可能是北京唯一還有良知的美食號。
前些天的某個晚上,由於工作的原因,跟幾個朋友在大柵欄的一個酒吧聊到很晚。待酒局結束之時,我琢磨去胡同口叫個車回家吧。剛準備起身兒,卻被老闆叫住,老闆讓我把車可以直接叫到酒吧門口。叫了個車,很快的就往我這邊兒開,可是直到還有五百米的時候,司機卻始終不過來了。
等了大概十分鐘,司機給我來了個電話,告訴我說前面正在修路,可能明天早上都過不來,直接幫我取消了讓我再叫個車吧。我說:你這人是不是軸逼?你過不來早點兒說,我溜達出去不就完了么?你愣是能在那觀摩人家施工這麼半天?結果司機說自己有點兒困了,還是給我取消了吧。得,這回我可以踏踏實實的溜達出去叫車了。
起身兒往外走,老闆還不放心的囑咐我幾句,跟我說現在大柵欄修的亂七八糟的,你應該怎麼怎麼走就出去了。我還跟老闆吹了牛逼說:我打小兒就跟這片兒玩兒,還能迷了路?嗯,沒過十分鐘的工夫兒,一個響亮的大逼斗真是啪啪啪打我臉。按照我小時候記憶中的路線,我是真沒走出去。最後踏踏實實的居然開了高德導航,我才從胡同走出去走到了煤市街。
一出了胡同兒,就瞅見幾個黑車正在趴活兒。幾個操著外地口音的司機立馬圍過來問我去哪兒?我本來琢磨,這大晚上的趴活兒也不容易,便宜的話就坐黑車吧,我一老爺們兒他能怎麼著我?當我告訴他我的目的地是鼓樓的時候,一個河南牌照的司機很實誠的告訴我:也不坑你,給五十塊錢吧,送你去一趟。於是瞬間我不再覺得這孫子不容易了,丫這是在詐騙啊。
看著陌生的煤市街,我真的是已經迷失了方向,只好踏踏實實叫了個車,車來了的時候我跟司機說咱掉個頭吧。我琢磨從月亮灣兒過去扎到大會堂東路,再走南池子就行了。還沒等接我的司機說話,幾個外地口音的黑車司機嘲笑的問我:哥們你是外地人吧?這條街是單行線不能調頭你知道嗎?好吧,在我從小兒玩兒到大,如今卻陌生的地方,被一群本不屬於這裡,如今在這裡詐騙的人渣嘲笑。
這個夜晚的大柵欄,真的讓我有點兒噁心。不禁想問,我的北京城,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兒的呢?
1979年,我的父親在大柵欄派出所開始當片兒警。在83年被調到市局之前,老爺子在這裡走街串巷的度過了四年的時光。自從有了我之後,父親常常會帶我來大柵欄玩兒,給我講他當年在這裡當片兒警的故事。雖說沒破過什麼大案要案,但也是勤勤懇懇的幹了四年。他總會跟我不厭其煩的講:那個年代作為民警,每天都要下片兒,而下了片兒連居民商戶的一口水都不能喝。
每次聽我父親給我講這些無聊的故事之時,年幼的我總會忍不住打斷他,畢竟那是個人人崇敬英雄的時候兒。我是總想聽到父親給我講點兒他當年英雄的故事,而不是這些家長里短兒。可英雄又有幾個呢?父親絞盡腦汁想起來,當年算是風光的也就那麼兩檔子事兒。一個是把一個叫「前門三虎」的哥仨給改造好了,這哥仨反正在我父親在大柵欄的時候,那幾年是真沒混黑社會。
另外一個算是風光的,就是曾經一對一的制服過一個持刀的精神病。說起這檔子事兒,或許老爺子還有點兒自豪。每次都會跟我講:他們那會兒即便是文職警察,那起碼也得能一對一的制服一個成年男性,要不然還當個屁警察。記得去年的新聞,三個民警被一個精神病砍傷後。全網一篇心疼之聲,唯有老爺子看完默默的說了一句:哎,現在的警察啊,這素質都不過關啊。
聽完了那些故事,見完了父親的那些老朋友,最開心的時刻才會到來。每次去大柵欄,老爺子都會帶我品嘗一番大柵欄當地的美食。那會兒我總記不住褡褳火燒這四個字兒,老爺子只好跟我說:帶你去吃手指頭餅去,那就真是美的不行了!在我的記憶中,大柵欄的北京小吃,真是北京城最地道的。無論是鹵煮、褡褳火燒、炒肝還是銅鍋涮肉。甚至連當年大柵欄的加州牛肉麵大王,都比現在的李先生好吃多了!
吃飽喝足,老爺子要是高興了就會帶我去前門的廣和劇場看場電影。記憶中的廣和劇場是真大,感覺能容納個1000人沒問題。不過廣和劇場的生意一直不太好,即使是當年在這兒放什麼《泰坦尼克號》《特警新人類》這樣兒的片子,撐死了能有個幾十人坐這兒看就不錯。年幼的我總喜歡坐第一排,覺得在那看得清楚。要知道,1000人的巨幕廳,坐第一排那感覺......回想起來,當年帶我去看電影這事兒,可能每次都是我們家老爺子的噩夢。
總之,年幼之時,那真是每到周末或者節假日,都要陪著我父親走完他當年下片兒的路程。對於大柵欄這片兒的胡同兒,我恨不得閉著眼都能走出來。對於大柵欄的美食,那我真是如數家珍,說我是吃著大柵欄這片兒美食長大的,也絕不為過。可是這一切的美好,似乎在2008年,就已經全部停止了。
郭思遙老師在他的小說《那些人五人六的日子》里曾寫道,可著全北京,最像樣兒的涮肉就在當年的大柵欄里,四五張桌子的小館,經營就是一家三口兒,來的食客都是周圍的街坊鄰居。細想起來,真是有十年的光景兒沒見過這種館子了。要是在事兒逼的人眼裡看來,這種家庭作坊的館子靠譜兒嗎?有衛生許可證嗎?有營業執照嗎?可是在我的眼裡看來,這種館子才是北京城最精髓的地方兒。
幾十年以來,北京人的胡同兒生活就是這麼過來的,對於曾經的大柵欄,我能想到的詞兒只有安逸跟祥和。哪怕它每天人來人往,哪怕天南地北的人都在這裡做生意。可曾經大家都會講究一個規矩,那就是生活的規矩。每個人在這裡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每個人該怎麼活自己心裡都有數兒。
我們也曾用相機記錄下了大柵欄在改造之前的那種美好,胡同兒里的人煙稀少,還有當年最特色的一人巷也絕對能彰顯老北京的風範。再多說一句關於美食的,當年的大柵欄,四川人賣川菜,味道絕對正宗。東北人賣東北菜,絕對也是量大實惠。北京人賣的北京小吃,也不會有模仿或山寨的。但是這一切的安靜與祥和,或許在很多人眼裡看來。這太不商業化了,大柵欄要發展要進步,那就要招商引資。
以前胡同里那些小破館子統統不許經營,我管你做的地道不地道呢。都去你們家吃了,我街面兒上的大商鋪租給誰去?而街面上的商鋪,我只把天價租金弄到手就行,我管你經營什麼呢?你要不會經營?沒事兒,我給你出主意啊,你掛個老北京的招牌賣北京小吃就行。什麼?你不會做?不會做還不會學啊?不知道有個東西叫百度百科嗎?
於是,後來的大柵欄被改造成了這個樣子。你隨處可見的都是老北京的館子,老北京特產,還他媽批發。這裡的涮羊肉,從全北京最好吃,一下兒變成了全北京最難吃的。北京當地的居民,很少會再涉足大柵欄這片地方。人們對於大柵欄的評價,早已變成了:都是蒙遊客的!而所有的遊客來了這裡,他們對於北京的評價則是:北京菜可真他媽難吃啊。
十年一個輪迴,在我十歲的時候,我對於大柵欄的印象停留在:褡褳火燒、廣和劇場,還有那些聽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二十歲的時候,我對於大柵欄的印象停留在:涮肉館老闆的女兒、手中的相機、還有屬於我們當年青春的酒。三十歲的時候,我對於大柵欄的印象僅僅停留在:那個晚上,我被一群外地的黑車司機嘲笑了。
三十年間,我親眼見證了大柵欄的一步步變遷。那我不禁要問,是誰?讓他媽大柵欄的口碑一下兒變成了如今的樣子?!讓一片人們可以安居樂業的凈土,變成了如今的爾虞我詐!毫無規矩!我們北京城的飛速發展,難道不該是往好了去發展嗎?為什麼發展到如今,口碑還他媽不如當年呢?作為一個城市的領導者,難道你們不該付出點兒什麼責任嗎?
當然,你們能夠付出的,或許只有那些濫用的權利吧,比如刪掉我今天的文章。
說起北京的城市建設、飛速發展。昨天我看了一條微博,讓我實在覺得有點兒哭笑不得。我覺得一個城市的領導者,不說能分辨是非吧,那你起碼能不能有點兒審美的觀念呢?之前他們對外宣布的是:北京城的商鋪如今不像樣兒!都他媽胡來,我們要給他統一治理了。說的是真他媽大塊人心,北京城的居民一聽,要治理了?好事兒啊!
好吧,咱就來看看他們治理之後的結果吧。
我就想問問你們了,你們吃飽撐的花那麼多錢沒事兒閑的非給人這招牌弄統一了。現在弄完是他媽好看嗎?甭管這幾個做的什麼買賣,中國移動聯通、我愛我家鏈家、世紀華聯超市。人家原來弄的招牌還能比你現在弄的這個難看不成?這難道不是勞民傷財是什麼?你有這精力,咱治理點兒別的去不成嗎?
看完這條微博,我也真是無話可講,我都琢磨,是不是咱們城市的管理者是從朝鮮請的外援呢?我們的管理者要是就局限於這種智商的話,咱們還真是別指望有生之年的某一天,大柵欄會變好吧。現如今,你如果讓我形容這座北京城,那簡直就是跳樑小丑,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
大柵欄用了三十年時間,口碑變得臭了大街。八臂哪吒城,也不過用了幾十年的時間,變成了跳樑小丑。我用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寫了這篇文章,或許什麼也改變不了。但多少也給大家介紹一下兒大柵欄這幾十年的變遷,歸根結底,我是一個北京孩子,我愛這個城市,我看到它如今的樣子,在欲哭無淚的同時,或許也只能發出這一絲微弱的聲音了。
好吧,最後還是說點兒大家樂意聽的吧。關於我對大柵欄的記憶,關於北京城的那些青春美好記憶,都在這本小說里記錄了。只不過這本小說如今已經脫銷了,似乎全中國都買不到了。甚至連我自己手裡都一本沒有了,在淘寶上那些稀缺書籍店鋪里,最高的都賣300一本了,這幫孫子是真操蛋!
為了給大家帶來今天的福利,我愣是花了40塊錢在一個書店裡,買到了最後這麼一本......我自己的書。作為今天的獎品送給你們!獎品贈送方式還是老樣子,截止明天中午12點,評論區留言點贊第一名的將會得到這本書。我的讀者們,你們又一次洋洋洒洒的寫評論的時刻到來了。你們的每條評論,我都會讓它精選上牆,不過由於有限制,限留言前一百名。一百名之後留言的,就不能設置精選評論了。
寫下你們對於北京城的記憶或熱愛吧,相信我,好好寫,你要是就寫個「沙發,第一名」之類的,必然不會獲得更多的點贊。
祝大家周末愉快,今天的文章就到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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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是全天下唯一一個花錢買自己書的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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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我吃個麻醬小料吧
涮羊肉我自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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