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海軍第二代「四大金剛」，956型驅逐艦

文史 06-16

由於蘇聯解體所導致的經濟鎮痛期才剛剛開始，故此正在「日丹諾夫」船廠建造的剩餘四艘956 型驅逐艦便受到了極大影響。儘管「固執」號和「無懼」號艱難地完成了試航工作及一切服役先期準備，但飽受「休克療法」之苦的俄羅斯仍舊一時無法湊足更多的資金用以順利完成最後兩艘「重要」號與「周全」號的建造工作。1992 年11 月，俄首任總統葉利欽以政府形式為956 型驅逐艦的出口工作鋪平了道路，由他親自批准的聯邦總統條令原則上同意956 型驅逐艦的出售與代建工作，以通過外售武器裝備換取重要的可流轉資金。

1993 年5 月在相互交惡了三十餘年之後，中俄兩國重新簽署五年期軍事合作條約；在這之後中方就開始頻頻派出考察團對俄方各型作戰艦隻進行實地考察。根據反覆對比論證後，中方代表團開始對956 型驅逐艦流露出濃厚興趣。俄方很重視這份可能獲得的潛在巨額訂單，故在俄聯邦國家國防工業部門委員會主席格盧希赫（В. К. Глухих）和俄海軍總司令格羅莫夫（Ф. Н. Громов）的親自負責過問下，956 型驅逐艦改進項目的基本技術數據工作和成本預估分析稿於1994 年11 月便宣告完成，儘管改進不大，但俄方仍將方案另編為956Э 型。但真正讓中方下定決心購買956 型驅逐艦的因素卻是1995 年7 月所爆發的第三次台海危機；為能積極對抗前來助陣的美軍艦隊和可能出現的沿岸攻擊行動，兼具反艦攻擊和有效對岸火力壓制能力的956 型驅逐艦突然就成了中國人的不二選擇。1997 年8 月，中俄簽署了價值八億美元的軍艦採購合同，其中就包括兩艘956 型驅逐艦及其相關一切配套設備；由於中方迫切希望俄方能夠儘早完成建造工作，於是負責軍備出口業務的俄國家武器裝備出口總局決定不再另起爐灶，而直接將「北方」造船廠兩艘計劃編入俄海軍艦隊服役的在建戰艦轉賣給中國。這個想法遭到了以海軍總司令庫羅耶多夫為首的一批海軍人士的反對，但欠了「北方」造船廠一屁股債的俄海軍手頭上也無有空餘資金完成交付手續，加上船廠方面急需資金回攏，海軍部最終只能無奈地作出讓步。11 月21 日，「北方」造船廠正式與俄國家武器裝備出口總局簽訂合同，將廠內尚未完成的「重要」號和「周全」號兩艘驅逐艦直接出售給中國。

「杭州」號

「寧波」號

由於中方資金到位情況十分理想，後續建造情況也十分順利。有了充足運轉資金的北方船廠隨後就根據合同需求在短短四個月時間內結束了與三十多家分包商企業的談判工作。956Э 型與956А 型其實並無多大區別，除換用КВГ-3 型新式高壓鍋爐作為主動力之外，956Э 型更多地只是換用了諸如「靜風」型（Штиль，北約代號SA-N-12 「Grizzly」 / 灰熊，即出口型「颶風」導彈，國內亦有資料音譯為「施基利」）和「白蛉-Э」型一批出口型改進武器裝備，Ка-28 反潛直升機也成為該艦的艦載標配，而反潛設備則換用МГК-335МСЭ「白金-Э」型聲吶系統，包括一套被北約稱為「鯨舌」（Whale Tongue，其俄方稱法至今不詳）的中頻搜索/ 攻擊聲吶和一部被北約編號為SSN-137 的變深聲吶；此外艦上的信息指揮系統則更換為「西格瑪-Э」型（Сигма-Э）。1999 年7 月下旬已更名為「葉卡捷琳堡」號的「重要」號離開船廠駛往波羅的斯克海軍基地並於8 月27 日開始接受驗收工作。由於試驗工作十分順利，該艦於1999 年年底就在聖彼堡舉行了盛大的移交儀式，同時中方也於該月起陸續派出船員和技術人員赴聖彼得堡開始接受專項培訓工作。第二艘已命名為「亞歷山大?涅夫斯基」號的原「周全」號驅逐艦也於2000 年7 月開始進入驗收工作，並於該年年末完成了移交儀式。

舟山港內的「泰州」號（前）和「杭州」號（後），中間為054A 級「舟山」號護衛艦

956Э 型驅逐艦在中國海軍中所迅速確立起的作戰地位讓中國人決定與俄方接洽商討繼續訂購該級驅逐艦的事宜。同時北方設計局也從2001 年開始著手改進版956ЭМ 型驅逐艦的設計工作；為確保能接下訂單，此次設計工作交由經驗豐富的米辛全權負責。根據中方所提出的最初意向，新型艦將要對武器系統進行全面優化。於是曾主導1155.1 型反潛艦設計工作的米辛首先就想到為新艦配備「板栗」彈炮結合防空系統（即「短劍」出口型），另外反艦導彈全部升級為「彩虹」設計局剛研製成功不久的3М80МВЕ「白蛉-МЭ」型，其最大射程可達240 公里，而防空導彈則全部換為9М317「靜風-1」型，防空覆蓋高度也增至25000 米。由於排水量增加了500 多噸，米辛最終決定移除艉部的АК-130 艦炮及其配套設備，但即便如此956ЭМ 型的設計排水量仍達到了7000 噸。設計工作於四個月後宣布完成並在雙方的進一步溝通中由俄方進行了技術指標彙報。中方技術人員對於整體設計並無更多的要求，但希望俄方對直升機機庫和配套起降設備進行微調以便新艦日後具備起降搭載中國產直-9C 型艦載直升機的能力；設計工作於2001 年11 月最終全部結束。

「福州」號

2002 年1 月，在雙方就造價問題進行過數論談判後，已完成國有改制工作的俄國防產品出口公司總經理切梅佐夫（С. В. Чемезов）代表俄方與中國代表團二度簽署協議，由俄方為中國海軍建造兩艘956ЭМ 型驅逐艦，總耗資不低於10 億美元，於2006 年7 月前全部交付中方；同時已和中方也向有過合作經歷了「北方」船廠預付了用於開工建造的基本費用。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誰都未曾料到：主管國防工業的副總理科列巴諾夫（И. И. Клебанов）在合同簽署之後隨即發表聲明表示，由於為外國生產驅逐艦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故此俄方需要通過競標來慎重選擇承造廠家。對於這樣一筆大合同，波羅的海造船廠和「琥珀」船廠在競標工作尚未對外正式宣布前便已通過各自消息渠道有所了解，於是這兩家船廠緊隨「北方」船廠也先後提交了設計方案。1 月19 日在關於建造驅逐艦的招標會上，從未有過建造956 型驅逐艦經驗的波羅的海造船廠卻最終競標成功，這讓已投入資金用於前期準備工作的「北方」船廠感到十分不滿。這兩家船廠於是越鬧越大，甚至連克里姆林宮都隨後介入了此事。中方對此事十分重視，他們隨後約會了俄方負責人表示如果俄方無法讓「北方」船廠承接此次建造工作的話，那麼中方將取消此份訂單並收回前期投入的全部資金。此外由於波羅的海造船廠正為印度人建造1135.6 型護衛艦，印方隨後也表示如果波羅的海造船廠開始承接中方驅逐艦，那麼他們希望將自己的護衛艦建造工作轉由「琥珀」船廠完成，以防印度軍事情報泄露給中國。最終俄方決定建造工作仍由「北方」船廠完成，而波羅的海造船廠僅負責提供部件組件的生產。而波羅的海造船廠仍舊不依不饒，他們翻出陳年舊賬指責「北方」廠在建造中使用過期零部件以壓低建造成本，要求財政部和俄杜馬徹查其廠的財務明目，並揚言不願繼續合作提供配套鍋爐的生產工作；而這場鬧劇直到俄總統普京親自表態才算得以平息。

進行最終舾裝的「感召」號，照片攝於2005 年。

2002 年6 月底，建造工作終於在「北方」船廠正式開始，兩艘驅逐艦被先後命名為「感召」號和「永恆」號。2003 年8 月，憤憤不平的波羅的海造船廠迫於政府施壓向北方造船廠提供了兩艘驅逐艦所使用的鍋爐。為保證建造工程順利實施，「阿爾法銀行」開出了4500 萬美元的信貸支持；第二年3 月又向該廠追加了總額4000 萬美元的補充信貸。建造工作十分順利，兩艘驅逐艦於2004 年4 月和7 月相繼下水，整體建造進度甚至還有所提前。然而2005 年4 月27 日建造工作卻出現嚴重事故：「永恆」號的舯部二層甲板艙由於線路短路而引發嚴重火災，事故造成兩名俄方人員死亡，內部損毀面積多達600 平米，直接經濟損失超過900 萬美元。事後俄方向中方保證艦船整體建造進度將不會延誤，但最終等到「永恆」號交付中方時已是2006 年9 月底，比原合同要求晚了近三個月時間。

對法國布列斯特港進行訪問的「泰州」號，照片攝於2006 年。

半個世紀之後，由俄方建造完成的驅逐艦再次齊聚中國海軍組成了作戰能力更為強大的「四大金剛」。如果說當年四艘7 型驅逐艦僅僅是為新中國海軍建設添磚加瓦的話，那這四艘隸屬於東海艦隊的956 型驅逐艦曾一度稱得上是中國海軍奪取制海權的利矛，其軍事價值自然不言而喻；而通過承接海外訂單而逐漸克服經濟困難時期的俄羅斯人為重振其海上強國地位也借著這些機會開始重新磨合其一蹶不振的造船工業和研發設計工作。從這點上來說，合作雙方都是這次訂單的直接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