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一個孤獨者的下午茶

文-段傳敏

一覺醒來，已是三點。

是下午。

收拾好乾衣服，曬上新洗的衣服，儘管天氣灰沉，雨不時飄落。

時間在身邊嘩嘩地流，像面前的雨絲。

忽然想喝茶。燒水，洗好杯子、壺，撕開一包茶，然後取出一本書《孤獨六講》。

然後去取水，已經燒開。

泡茶，洗杯。然後倒上熱水，稍等片刻，倒入空杯中，再倒入茶杯。品之，舒適感蕩漾開來。

坐在面向院子的樓台下，面對雨霧濛濛，以及在雨中灰暗的綠色，心情竟然如此恬淡。

原本，想調整今天去爬西樵山的，但看到雷雨天氣，再加上搜索西樵山竟如此美麗，不想匆匆一晤，就臨時取消了。

原本就是個人的選擇和決定，雖然知會了社群，仍然選擇自在自我，隨心而動。

品著茶，翻開了一直想講的書《孤獨六講》，一位台灣人講的。

僅翻開序言，內心便深深感觸到了。因為，他所講的，與自己體悟的竟然高度共鳴！

序中講了幾個觀點：

一、中國人（尤其是儒家）對孤獨的理解基本是負面的，但西方則是被廣泛接受的存在。

二、孤兒，獨居在中國被視為負面的背後，更強調倫理上的缺憾，但不關心內靈上的孤獨，更不關注隱私，不歡迎獨立特行。西方則認為孤獨是與生俱來的，人的一生就是尋找自己的另外一半。

三、孤獨的核心價值就是——跟自己在一起。「沒有和自己獨處的經驗，不會懂得和別人相處。」

想，原來這位作者已經將孤獨研究得如此之透。不能早點拜讀，真枉運作了兩年的「孤獨者社群」。

書中的觀點如此令人讚賞：

資訊越發達，社會越孤獨；「快速而進步的通訊科技，仍然無法照顧到我們內心裡那個巨大而荒涼的孤獨感。」

被孤獨感驅使尋找遠離孤獨的方法時，會處於一種非常可怕的狀態，因為，「想要快速打破孤獨的動作，正是造成巨大孤獨感的原因。」

在儒家文化里，在傳統的親子教養里，沒有孤獨感的立足之地，孤獨的人是不完整的，不應該具有的，是的群體文化對抗的，獨立特行甚至被視為大逆不道，被視為有罪。

生命中第一個戀愛對象應該是自己，與自己對話，寫詩給自己，在一個空間里安靜下來。「當你可以和自己對話，慢慢地儲蓄一種情感、醞釀一種情感時，你便不再孤獨」。

「孤獨是一種福氣，怕孤獨就會變成寂寞。」

讀著別家的文字，浸潤著忙裡偷閒的心田。只有在哪些寧靜放鬆的時刻，心靈才能打開，浸潤時光和思想。

想，往昔那些紛紛擾擾，以孤獨之名進行的所謂社群探索，究竟是孤獨的真義呢，還是變成了群體性寂寞？

不管昨日未來如何，一個下午的消磨竟然沒有浪費時光的空虛感，反而，渾身洋溢著一種快樂的力量感。

打開微信，看到群里有人推薦了一篇推廣文，是一家知名的音頻公司的活動召集《一場關於孤獨的發布會》，推薦的孤友說：「你的創意無處不在了。」

確實，孤獨一詞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了，社會對孤獨的解讀正漸趨正向。但仍然有不少的企業高管存在抵觸感，告訴老闆去參加孤獨者粘會，人家會認為你哪兒有毛病！

而這場關於孤獨的發布會依然是聲討孤獨的，他們要抵禦孤獨，甚至要「成立反孤獨聯盟，一同直面孤獨，KO孤獨」。

另一位孤友實在看不下去了，說「有人抄襲，有人要造反」，建議孤獨者粘盟要「發聲」。

我一向不喜爭辯，因為各有見地，百花齊放，但我隱隱覺得，公開提出這個議題，對於骨子裡都流淌著儒教傳統的社會而言，或者是件好事。

儘管，我覺得，與標榜中華正統的台灣相比，大陸近百年來的革命已經讓年輕人的自我和個性得以張揚，國民的傳統觀念已經大大消解，中國其實是一個相當年輕的現代國家。

或者，我們每個人都需要一場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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