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悅」讀：全國三卷

2017高考全國三卷

散文「悅」讀&感悟人生

這篇散文選自新疆女作家李娟的散文集《阿勒泰的角落》，散文集以天然而純真的筆調描述阿勒泰地區哈薩克族日常生活點滴趣事。

做裁縫、可愛的孩子、來來去去的陌生人。她刻畫的不是一組有關新疆的異域風情，她刻畫的是我們內心的牧歌：白雪和陽光，青草和白樺林，優美、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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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裁縫店

李娟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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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域小店

在城市裡，裁縫和裁縫店越來越少了，但在喀吾圖，生活迥然不同。這是游牧地區，人們體格普遍高大寬厚，再加上常年的繁重勞動，很多人身體都有著不同程度的變形，只有量身定做的衣服才能穿的平展。

我們租的店面實在太小了，十來個平方，中間拉塊布帘子，前半截做生意，後半截睡覺、做飯，但這樣的房間一燒起爐子便會特別暖和。很多個那樣的日子，狂風呼嘯，昏天暗地，小碎石子和冰雹砸在玻璃上，「啪啪啪啪」響個沒完沒了……但我們的房子里卻是溫暖平和，鍋里燉的風乾羊肉溢出的香氣一波一波的滾動，牆皮似乎都給香的酥掉了。

感悟

城市的喧囂、浮躁讓人嚮往異域風俗的淳樸、自然；氣候的惡劣、店面的狹小放大了燉羊肉的香濃。現代科技的無所不能，總會讓人懷念起「老式」「手工」「傳統」的東西。

異域人情

我們還養了金魚，每當和顧客討價還價相持不下時，我們就請他們看金魚，這樣的精靈實在是這偏遠荒寒地帶的最不可思議的尤物——清潔的水和清潔的美艷在清潔的玻璃缸里曼妙地晃動，透明的尾翼和雙鰭緩緩暈染在水中，張開、收攏，攜著音樂一般……

這樣，等他們回過神來，再談價錢，口氣往往會軟下來許多。

當地男人們很少進屋，最固執的是一些老頭兒，偶爾來一次，取了衣服卻死活不願試穿，即使穿了也死活不肯照鏡子，你開玩笑地拽著他們往鏡子跟前拖，讓他親眼看一看這身衣服多漂亮，可越這樣他越害羞，雙手死死捂著臉，快要哭出來似的。

女人們就熱鬧多了，三三兩兩，不做衣服也時常過來瞅一瞅，看我們有沒有進新的布料，如果有了中意的一塊布，未來三個月就一邊努力攢錢，一邊再三提醒我們，一定要給她留一塊夠做一條裙子的。

感悟

女人的活潑愛美，為「衣」消得人憔悴；男人的固執死板，試衣服的害羞，都是走心的情節。討價還價的激烈亦在情理之中，而當金魚喚醒人內心柔軟，人情的美好便彌散開來。

人情特寫

庫馬家的兒媳婦也來做裙子了，她的婆婆拎只編織袋跟在後面，量完尺寸我們讓她先付訂金，這個漂亮女人二話不說，從婆婆拎著的袋子里抓出三隻雞來......「三隻雞嘛，換條裙子，夠不夠？」

她訂的是我們最新進的晃著金色碎點的布料，這塊布料一掛出來，村子裡幾乎所有的年輕媳婦都跑來做了一條裙子。

她說：「不要讓公公知道啊！公公嘛，小氣嘛。給他知道了嘛，要噹噹（嘮叨、責怪）嘛！」

「婆婆知道就沒事了？」

「婆婆嘛，好得很嘛！」她說著拽過旁邊那矮小的老婦人，「叭」地親一口：「裙子做好了嘛，我們兩個嘛，你一天我一天，輪流換著穿嘛！」

她的婆婆輕輕嘟囔一句什麼，露出長輩才有的笑容。

但是我們要雞幹什麼？但是我們還是要了。

感悟

公公的小氣，婆婆的寬容，兒媳的乖巧與任性，都在用雞換裙子這件小事中體現出來，而一個普通家庭維持生計與愛惜子女的艱難平衡則產生了巨大的溫情，以至於「我們」決定留下那三隻雞。

糾結與無奈

還有的人自己送布來做，衣服做好後卻湊不夠錢來取，只好掛在我家店裡，一有空就來看一看，試穿一下，再嘆著氣脫下來掛回原處。

有個小姑娘的一件小花襯衣也在我們這兒掛著，加工費也就八元錢，可她媽媽始終湊不出來，小姑娘每天放學路過我家店，都會進來對著新衣服摸了又摸，不厭其煩地給同伴介紹：「這就是我的！」穿襯衣的季節都快要過去了，可它還在我們店裡掛著！最後，我們先受不了了。有一天，這孩子再來看望她的衣服時，我們就取下來讓她拿走，小姑娘驚喜得不敢相信，在那兒不知所措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挪出房子，然後轉身飛快跑掉。

感悟

糾結與無奈是人生的常態，在淳樸的異域，糾結與無奈的原因也相當單純——貧困。而人們對美的追求和嚮往也淳樸地讓人動容。於是，同樣貧窮的「我們」選擇了最大地讓步，那孩子驚喜的眼神，或許比金錢更讓人幸福。

辛苦營生

裁縫的活不算勞累，就是太麻煩，量體、排料、剪裁、鎖邊、配零件、燙粘合襯、合縫——做成後，還得開扣眼、釘扣子、縫墊肩、鎖褲邊。淺色衣服還得洗一洗，縫紉機經常加油，難免會臟一點，而且烙鐵也沒有電熨斗那麼乾淨，一不小心，黑黑的煤灰就從氣孔漾出來，沾得到處都是。

是呀，從我們當裁縫的第一天起，就發誓一旦有別的出路，死也不會再干這個了。但假如有一天不做裁縫，我們還是得想辦法賺錢過日子，過同樣辛苦的生活。——可能幹什麼都一樣的吧？

感悟

人總要為營生辛勞，各行有各行的苦。任何工作都要通過繁瑣的工序才能達到完美，只不過工序的名稱不同罷了。

馬蹄袖

是這樣的，帕孜依拉來做襯衣，我們給她弄得漂漂亮亮的，她穿上以後高興得在鏡子面前轉來轉去地看。但是我立刻發現袖子那裡有一點不平，就殷勤地勸她脫下來，燒好烙鐵，「滋——」地一傢伙下去……燙糊一大片……

怎麼辦呢？我們商量了半天，把糊的地方裁掉，用同樣的布接了一截子，將袖口做大，呈小喇叭的樣式敞開，還釘上了漂亮的扣子，最後又給它取了個名字：「馬蹄袖」。

但是後來……幾乎全村的年輕女人都把襯衣袖子裁掉一截，跑來要求我們給她們加工「馬蹄袖」。

干裁縫真的很辛苦，但那麼多事情，一針一線的，不是說拆就能拆得掉。當我再一次把一股線平穩準確地穿進一個針孔，總會在一剎那想通很多事情。

感悟

因追求完美而弄巧成拙，因失誤而產生靈感，進而引領時尚。人生的起落也正如塞翁失馬，再精細也難免失敗，失敗中未必沒有驚喜。

試題&解析

1

【試題】

下列對文本相關內容和藝術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

A.作為游牧地區，喀吾圖與城市「生活迥然不同」，讀者由這一點出發會感受到裁縫店裡的尋常事別有趣味。

B.養金魚可以成為裁縫店獨特的生意經，是因為金魚轉移了顧客的注意力，讓他們在美的愉悅里一改平日的斤斤計較。

C.作者善於借小故事來表達情感，比如接受女顧客以雞換衣，既是對她個人愛美之心的讚賞，也含有一種對質樸人情的認同。

D.本文記述了裁縫生活中溫馨的插曲，但並沒將這種生活過於浪漫化，一針一線辛苦踏實的勞動，才是平穩真切的生活感受。

【解析】

A項，在原文首段，「在城市裡，裁縫和裁縫店越來越少了。但在喀吾圖，生活迥然不同」，讓人不由心生嚮往這迥然不同的生活。選項分析正確。

B項，原文中提到，他們看完金魚後，「再談價錢，口氣往往會軟下來許多」，可知他們依舊會講價，只是不再劍拔弩張，「一改平日的斤斤計較」表述有誤。選項分析不正確。

C項，在原文第段，作者通過描寫這個溫馨的小故事，表現了她對愛美之心的讚賞也含有對質樸人情的認同。選項分析正確。

D項，原文段集中描寫了裁縫工作的具體細節和作者對這份工作的態度，充滿生活氣息，讀來真實可感，沒有虛浮和浪漫化的描寫。選項分析正確。

綜上，本題答案為B項。

——猿題庫

2

【試題】

結合上下文，分析文中畫橫線的句子的含意。（5分）

「可能幹什麼都一樣的吧？」

【解析】

這句話採用問句的形式，表面上說幹什麼都一樣，同時又由這普通與平凡，引出其特別之處，表現了對這一職業的特殊感情。問句形式語氣上充滿生活氣息，增強了真實感。該句所在段落，還寫到如果是其他生路也會是同樣辛苦，也可以看出生活不易，每行每業都需勤勤懇懇的工作；結合文章對裁縫店中小事的溫馨敘寫以及全文主題，展現了做裁縫帶給作者的感動與體悟；第?段「干裁縫真的很辛苦」直接寫到了當裁縫的辛苦和麻煩，突出了裁縫的工作不易，第?段「但那麼多事情，一針一線的，不是說拆就能拆得掉。當我再一次把一股線平穩準確地穿進一個針孔，總會在一剎那想通很多事情」，體現了作者對裁縫這一行業的思考與特殊感情，發人深思。

【答案】

裁縫作為辛苦的謀生行當，看起來與其他行當一樣；

但在做裁縫的過程中，對生活有了難忘的經驗和體會，不由得對這一行當產生了特殊感情，感到它有獨特意義。

——猿題庫

3

【試題】

本文的語言充滿生活氣息，請結合全文對此加以賞析。（6分）

【解析】

本文看不到太多華麗的詞句，也不會有晦澀難懂的思想，可以看到的是作者把他們裁縫鋪里發生的故事以及作者的心情變化娓娓道來。文中描寫了很多非常生活化的溫馨場面，例如燉羊肉，「牆皮似乎都給香得酥掉了」；同時也描寫了無奈的小事，如燙衣服，「滋——地一傢伙下去……燙糊一大片」。而且語言富有地域特色，還原生活場景，如「噹噹嘛」「公公嘛」「小氣嘛」，地域特點鮮明。這種貼近生活、貼近實際、貼近地域的語言特點，使得文章整體輕快活潑，自然暢快。

【答案】

語言生活化、口語化，親切自然。

人物對話有地域特點，鮮活真實。

整體上形成了明快風趣的語言風格，率真不做作。

——猿題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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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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