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中秋，我們可不可以一起看月亮

哲理 06-18

June.

灼見（微信號：penetratingview)

世上最珍貴的莫過於：

家鄉的圓月亮，失去的好姑娘。

作者丨

子望

世上最珍貴的莫過於：

家鄉的圓月亮，失去的好姑娘。

<01>

上次回家休假，Silen 半夜來我家樓下硬拉著我去看月亮。

我說，不去不去。

他說有重要的事跟我說。

我說，不去不去。

他說他難過呀，要死了。

我說，那我更不去了。

他說他帶了他媽醬的肘子。

我說，等我兩分鐘，馬上出門。

「我女朋友悔婚了。」他開口說道。

我嘴裡塞滿肘子：「欸欸欸，好好看月亮，我不想聽故事，悔了就再找一個，別矯情。」

他說：「你還是不是朋友？」

我一臉嚴肅地說：「請不要隨隨便便打擾別人吃東西好嗎？」

他一時語塞。

Silen 情路一直坎坷，我喜聞樂見。

他第一個女朋友，倆人一起走過青蔥歲月，青梅竹馬，才子佳人，無奈佳人長大了。

世界那麼大，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一發不可收拾。

這姑娘給他扣的屎盆子、綠帽子噼里啪啦像傾盆大雨一樣密集，生生把他氣住院了。

我拎著一個西瓜去看他，他胃不能吃，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拿著去意思意思，到頭來還是我自己吃，我都算計好了，忍不住為自己頒發一個諾貝爾聰明才智獎。

但到那兒之後，他扭頭就把西瓜送給小護士了，我自己坐在陽台上磨刀生悶氣。

他說：

「我想喝皮蛋粥，你出去給我買。」

我說：

「不去不去，我這麼有原則，憑什麼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呀？」

他拿了100 塊錢給我，說：

「順便買個肘子，給你吃。」

我拿著錢就跑了。

粥買回來，他問我找的錢呢，我說沒找錢，粥就是100 塊錢一碗。

他氣得差點咳暈過去，可我還是生氣我那個西瓜。

出了醫院，我拿著買粥剩下的96.5 元，買了一大袋貓糧喂流浪貓。

「這是用你的錢做的好事，把德積你頭上吧，快點好起來。

」我在心裡想。

後來沒過多久他就活蹦亂跳地出院了，像個剛下鍋的八爪魚，沒心沒肺的，不皺眉，也不提舊事。

漫無目的地四處風流，交往的女朋友一個比一個小。

有一次我看著他和新女朋友的照片，心想，這個畜生！ 1999 年的？！

這麼小！！

他說，是呀，16 歲了。

我再次受到傷害，什麼？？ 1999 年都16 了。我以為才十二三，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我不想說話，你比人家大11 歲，你要不要臉？

他說，現在小姑娘都喜歡他這樣的，他也沒辦法。

Silen 當過兵，有時他的雄性荷爾蒙確實散發到飛起。

但我看著那些嫩得出水的可愛姑娘，心想，果然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Silen 從來不和我細談他的感情。

Silen 無奈：「我倒想說，我說你聽嗎？」

我說：「聽你說你那堆破事，你給我多少錢？」

他語塞。

有一年秋天，Silen 感情受挫，沒人見他哭過，他也從不和別人說，別人問起，他就說：「不想了，我都忘了。」

可他心疼得受不了時在深夜發給我：「我好想她。」

我說：「我們出來看月亮。」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順便吃消夜，你請客。」

吃飽喝足，我們在陽台上坐了一整晚，我裹著毯子，Silen 煙滅煙起，沒人說話。

我突然想，時間是什麼呢？當最愛的人不在，什麼都變得沒有意義，我們可以抱著不愛的人說愛，卻再也回不到那時光看著你眼睛裡就灑出酒的光陰了，當你不在，時間算什麼呢？一切都算什麼呢？

Silen 在抽完第二包香煙時看著天，說：「中秋前我想出去散散心。」

「嗯，也好。」

我們坐了一整晚，誰都沒再說話。

我看著Silen 眼前煙灰缸里滿滿的煙蒂，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

我們總是這樣，年輕的時候太誠懇，而長大之後我們又太不坦誠。

那一晚，我深知Silen 難過得屁滾尿流，只得告訴他：「樹結疤的地方，就是它最堅強的地方。」

他滅了手裡最後一根煙：「算了，會過去的。」

我仰面望著天，嘆了一口氣：「今晚沒有月亮啊！」

<02>

周然和盡一分手的第二周，我陪她去周然那裡收拾東西。

她完全不需要那些亂七八糟零零碎碎的東西，再去，只不過是想再見一面。

盡一跪在地板上，疊好的衣物、周然送她的小耳墜、她給他織到一半的圍巾、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電影票，都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到箱子里。

陽光打在她小小的身軀上，地板上被拉得長長的影子被周然踩在腳下。

周然立在門口，一句話不說。盡一抱著大箱子，一整箱回憶重得她搖搖欲墜。

周然說：「還是朋友吧？」

盡一臉上閃過失望，頓了頓說：「好。」

走出周然那裡，盡一說：「如果還愛著，怎麼可能做朋友？他心裡一點都沒有我了，

可我還在想他這些日子有沒有好好吃飯，那個女人把他照顧得好不好。」

她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面沉如水。

「子望，陪我淋完這場大雨再走吧。」

我說：「行，你等我先把美瞳摘了。」

我擁著盡一一起跑進那場大雨，不知道方向在哪兒，但肯定不是返回。

他們分手的第一周，我不知道盡一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但盡一的手臂上多了一道傷疤，心裡也多了一道，盡一的眼裡多了很多秘密，我知道那些秘密像個炸彈，一提起就會炸開，灑出很多酸的苦的酒，讓她失去理智，讓她掉眼淚。

也許青春給你最後的禮物，就是一場措手不及的暴雨。有些人離開的那一天，整個青春就和你說了再見。

我不知道在雨里陪她走了多久，只知道從白天到晚上，我們在雨里唱啊、跳哇、鬧哇，最後她瘋狂地掉眼淚。

有些事情就在你心裡生根發芽，扎得你嘔出血來，你拔不掉，因為那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拔掉了你就死了。

事情回不到本來，就像破鏡不能重圓，千里無法嬋娟。

但你只要坦然承認：它結束了。可能這樣一切就都會好一些。

盡一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哭到最後雨也沒停。我不知道說什麼，仰著頭看天，嘆了一口氣：

「今晚沒有月亮啊！」

<03>

文美的前男友文來和小三要修成正果了，十一結婚。文美買了機票去國外散心，沈從也跟著去了，前後腳的事。

我說：「你跟著去幹嗎呀？」

沈從說：「怕文美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我說：「文美手上隨便一個戒指就能換10 個保鏢，白富美能不安全嗎？哦，是挺不安全的。」

沈從說：「保鏢知道她愛吃什麼嗎，保鏢知道她對什麼過敏，用什麼牌子的化妝品嗎？」

我說：「文美愛吃肘子呀，要不然就是烤鴨，皮烤得嘎嘣脆，點糖蘸醬那種。」

沈從說：「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啊！」

我說：「烤鴨和肘子這麼好吃，我想不通為什麼文美不愛吃。」

沈從說：「我還想不通我這麼好，文美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我一時語塞。

「她沒不喜歡你，她只是需要時間忘了文來。」我據理力爭。

沈從說：「算了，我沒想勉強她什麼，我只是想她累的時候可以有個肩膀靠一靠，下雨的時候有人給她遮一遮雨，我希望這個人恰好是我。我希望她每天早晨醒來時，眼睛裡不是帶不走的疲倦，而是有一些光，我希望那點光恰好是我。」

我掛了沈從的電話，給文美髮了一段話：「有些事情最後不是你也沒關係，你們在最好的年紀，都鄭重其事地送過對方一程。不要步步回頭，老天送了另外一束光給你，月亮在前面。」

愛情就是這樣，愛了，不愛了，得到了，失去了，厭煩了，沉迷了……

哎呀，煩，人類真蠢。

我站在陽台上看著剛飛過的飛機，不知道文美會不會在上面。

走進房間，又走出來，獃獃地望著天，嘆了一口氣：「今晚沒有月亮啊！」

<04>

這些故事的零零碎碎拼成我整個青春，我活在每個故事裡。

聽過一句話，隨著成熟，人的長句可以變為短句，廢話可以變為沉默。只是鮮有熱淚盈眶，鮮有不得不說，一切都可以與黑夜一起沉下去。

每個人心裡都有秘密，有些事情我沒能陪你經歷，有些雨我沒來得及陪你等到彩虹，但我終究會陪你走下去，哪怕周圍再如何人事變遷。

什麼愛呀、恨哪、債呀、心魔呀、情種呀，都是沒用到邊兒的東西，看看月亮，就什麼都忘了。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意識到，怎麼會沒有月亮呢？月亮一直就在那裡呀，只是我看不到罷了，或許是住樓的方向恰好背對月亮，或許是雲遮住了，但只要我們出去走一走，或者多等一等，一定會看到月亮的。

好幾年的中秋，我都沒有看到月亮。可能未來的某一天，當我抬頭，正好看到我的月亮，它可能略有抱歉：「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所以朋友，如果可以，下一個中秋，你可不可以在我身邊，陪我看月亮？

—THE END—

作者：子望，

沒有壓抑消極的情緒，

沒有躁動不安的感情，

安安穩穩地替這個世界，

把收集到的好的與溫柔的，

一一都反饋給你們

。灼見經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