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你仰望又渴望超越的大山

我們離開，他在變老

文 牛忙

父親的出場總是帶有一絲的殘暴和專制。

小時候皮，喜歡逃學，所以總是挨打。那時候都是自己走著去上學，有一次走到半路，就躲起來了，玩了很久也沒人發現，到了飯點兒，一個家族中的長輩發現了我，叫我我也假裝沒聽見，不理他，以為會躲過去。過了一會，我媽來找我，叫我回家吃飯，還把我背著回去，還沒到家門，我爸一腳把我揣到地上跪著，叫我背著書包去上學，我只好背著書包，哭著又走了，媽媽不忍心，我走了沒多久，又來把我背回去，還把飯都給盛上，不曾想，我爸一巴掌呼過來，當場就把碗砸到了地上摔碎了。然後叫我跪著，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再吃飯。

二年級，7歲，我爸教我游泳，可是怎麼都不敢游，他說那你就游狗刨，遊了很久，終於學會了狗刨，我爸說，你這個娃兒木拙得很。

三年級，學習還是不好，開學不到一個周，學校發的課本全被我在和別人玩紙板遊戲的時候輸掉了，回家二話沒說，又是一頓暴打。

小學四年級，偷偷下河游泳，忘了怎麼回事，和另外兩個小夥伴打了一架，我一對二，結果被人打到骨折，哭著回家告狀，還沒來得及訴苦，我爸先把我打了一頓，又是一腳當場踢著跪倒地上。

上初二，父母早上做了早餐吃了飯後上班去了，他們囑咐叫我在他們走後把碗洗了，下午燒點開水。結果他們一走我就約著小夥伴們炸了一天的金花，到最後贏了十來塊錢買了一個西瓜，以為回去會受到表揚。結果回去發現爸爸媽媽都已經回來了，碗沒洗，開水沒燒，爸爸當場拿著一根拳頭粗的木棍給我一頓暴打，這是印象中最後一次挨打。

上了初三，我想買手機，我爸不允許，我媽媽偷偷給我買了一台，我爸和我媽吵了一架。

那時候，我真想，早點長大。為什麼受欺負的總是小孩，這特么不要命的打我，還不是因為我干不過你。

初三上完，沒考上好高中，我說爸我得復讀一年，起碼也要考一個縣上的高中，我爸說，你讀書可以，不過要好好讀，我只能給你付學費和生活費，別的靠你自己，我們也不懂。

第二年初三，我考上了好一點的高中，我爸說，也好，總算是在學歷上超過了我，我和你媽送你到學校。

高考結束，查了分，我說不夠理想，我就報一個什麼新疆大學，內蒙古大學，到祖國邊疆去看一看，我爸說，不行，這些地方不能去，去年電視上才播的新聞，打砸搶太可怕了。

上了大學，遠離家鄉，父親終於主動說，上大學，我給你買一個好一點的手機吧。

這時候，我明白，那時候真是小孩，真特么活該被打，不好好學習還到處惹是生非。稍微做點正確的事，父親怎麼怎能對你不溫柔？

有一次回家，到了火車站，爸爸騎著小電動車來接我，我突然感覺他變老了，心中一陣酸楚。

後來，爸爸知道我學國際關係，他開始喜歡看國際新聞，我一回家，他就和我說，你看奧巴馬這個傢伙很陰險啊，你看安倍晉三也不是個好東西。我感覺爸爸似乎在找和我聊天的話題，在假裝對國際新聞感興趣和我找話題。

爸爸學會了用微信，沒事給我發一段語音，沒事要開開視頻，那頭總是囑咐，一人在外要小心，要怎麼吃飯，怎麼交友，怎麼做事……。我說我知道了，都這麼大了不用你教了，他說，你再大，到了八十在我眼裡也還是個娃兒。

現在，我明白，我們離開了，父母卻在變老，可我們依然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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