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才和專才，究竟哪一個更厲害？

M君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無論做什麼，幾乎都是立竿見影。寫詩兩個月，就寫得像模像樣。第一篇小說，就在微博上得到了幾十條評論。學吉他一個暑假，就能上台彈唱。試著自己寫了幾首歌，居然在朋友圈好評如潮，大家齊心協力慫恿他去報名參加《中國好歌曲》——結果自然是沒有選上。

大多數人的日常生活都是平平淡淡，而M君總是在不斷收取各種誇獎。儘管他寫詩不如W，小說只能算新手上路，吉他也與Z相去甚遠，原創的歌曲中還存在諸多不合音律的地方，但畢竟多才多藝，哪個圈子裡都有他一分光芒。

為此，M君也時常感到苦惱：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到底要怎麼選擇？

究竟做什麼，才能獲得最優質的回報？他自己不知該如何取捨。他花了整整一周時間搞出一個短篇小說，去參加系裡一個評比，結果卻只得了個優秀獎。他不能理解：我處女作就在微博上評價那麼高，這篇嘔心瀝血之作，怎麼會拿不到第一名？他新寫出一組自己非常滿意的詩歌，興沖沖跑來問我：我的詩和那誰誰誰比，哪個更好？我的答案當然是那誰誰誰。

他很不高興：那誰誰誰的詩，我根本就看不出好在哪裡，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看我新寫的這組詩啊！我只能實話實說：你寫詩才幾個月，那誰誰誰都寫好幾年了好嗎？大家都在努力，憑什麼你做任何事情都該一步登天啊！你已經聰明到那個份兒上了嗎？

M君又堅持寫了幾個月的詩和小說，終於把興趣轉到音樂上去了。他的原創音樂，果然又在朋友圈被熱烈點贊。大家都說，沒想到你不光會寫詩寫小說，作曲唱歌也這麼好聽，真是才子！

M君非常開心，做夢都想笑。他覺得他把寫詩的誰誰誰、寫小說的某某某都比下去了。看他那麼志得意滿，我忍住了沒有問他：你那些專業搞音樂的朋友，聽了你的原創曲目嗎？他們又是怎麼評價的？

在我身邊，像M君這樣聰明絕頂一點就通的人，還真是不少。他們不狹隘，不偏科，做什麼事情都得心應手，旺盛的精力四處流溢。給他們一個話筒，他們能唱歌能主持。學生會辦一個乒乓球賽，他們不聲不響就名列前茅。英語演講比賽有他們英姿颯爽的身影，學術創新評比有他們孜孜不倦的結晶。聽一場馬雲的講座，他們能噼里啪啦弄出一大堆創業計劃。參加電視節目，也能讓周圍人刮目相看：看你平時不顯山露水，沒想到知識儲備如此驚人！

整個世界的大門，似乎都為他們敞開。無論朝哪個方向邁步，都會有鮮花和掌聲。他們習慣於被人注視，習慣於一出手就四座皆驚。他們不能忍受在黑暗的區域默默無聞，哪裡能更快得到別人的認可，哪裡便是他們前進的方向。然而，他們中很少有人能意識到，這種快速上手諸多事務的能力，既是上蒼賞賜的才華，也可能是一輩子誤導他們的陷阱。

荀子在《勸學》中提到一種動物叫鼯鼠，也算多才多藝的模範。只不過，它能飛卻飛不上屋頂，能爬樹卻爬不到樹梢，能打洞卻打不出能把自己掩護起來的洞穴，能跑卻跑不過隨便一個人。

這多像我們生活中見到的M君！正因為鼯鼠「雜技」很多，但無論做什麼都不精，所以荀子說，鼯鼠五技而窮。會的雖多，卻免不了陷入窘迫的境地。

我的另一個朋友L君，日常生活中簡直是個極度乏味的人。剛上大學時，別人都去參加各種社團活動，結交朋友，嶄露頭角，而他每天泡在圖書館裡，兩耳不聞窗外事，沉浸在自己的商學專業當中，即使在討論課中被老師點名上台演講，他也講得磕磕巴巴，氣氛尷尬。L君因此成為書獃子的代表，永遠一個人在暗處，看著別人的輕歌曼舞，左右逢源。

事情開始起變化，是在L君讀博士階段。他長期關注互聯網金融創新行業，並不斷有文章發表在業內的權威刊物和媒體上。他的這種先見之明被幾個天使投資人敏銳地捕捉到，經過幾次接觸後，投資人覺得L君身居最高學府，為人勤勉踏實，又有自己的想法和執行力，於是很快上千萬的投資就砸到了他的頭上。

如今，再在電視上看到L君時，他當年的青澀初心仍舊隱約可見，但已經多了幾分指揮若定。而經過幾輪投資，他的公司估值已是天文數字。

任何領域的卓越與成功，說到底都是用時間堆出來的，沒有捷徑。而時間是公平的，不同處僅在於如何分配而已。

全面開花和一技之長誰才是真強，我想，也只有時間會告訴你最後的答案。

青年文摘·彩版

摘自《大學生》2017年第5期

圖｜豆薇，本刊有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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