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個理由讓你徹底成為回憶

「 我 們 都 應 該 知 道 怎 么 讓 自 己 開 心 」

AspirinMuseum

歡迎來到阿司匹林博物館的｜七號放映廳｜

今天放映的電影是｜終結的感覺｜

2017年6月19日 天氣晴 ｜ 阿司匹林博物館第548期

老周把他所有的東西搬出公寓前，我正在飛機上睡得天昏地暗。我不知道他已經這麼快的做出了決定，甚至都來不及等到我落地開機。都是騙人的，真正要各奔東西的人，根本不會再多留一點溫存。

漫長的飛行時間我只好用一部部電影渡過。我記得老周的朋友圈前兩天發過一張電影截圖，一個暮年的女人獨自坐在樓梯上看著一封信，來信的是她年輕時的某位愛人，信里說「我想起了我生命中所發生的一切，我想起了我們的生活是如何交織在一起，然後一起走過了一段時間。當我回首往事，那段時間無論多麼短暫，都比我想像的要多。確實，我很抱歉，我什麼都不知道，關於後來你的生命。毫無疑問，你本可以教會這個老傻瓜一兩件事，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你已經教了。」

這部電影叫《終結的感覺》是我強行拉著老周在凌晨兩點半陪我看完的。電影的男主角是一位離婚的老人，開著一家小店度過著好像不再會有起伏的遲暮人生。他年輕時在聚會上認識了一個女孩兒，他們跳舞，他們戀愛，在女孩家的那個下午，他聽見了女孩媽媽的歌聲，看到了一片草地上那個即使不再年輕卻也靈動的身影。後來那個女孩移情別戀，新男朋友是他欣賞，敬佩的好友。出於憤怒他用最狠毒，嘲笑，譏諷的語言給這位重要的朋友，和曾經的愛人各自寄出了一封信。後來他的這位朋友在浴室自殺了，而女孩在男孩自殺前就已經懷孕。

男主角是一個懷舊的人，就連手錶的佩戴習慣都與少年時的他們一樣。他記憶里的往事就是如此啊。他以為他記住了過去，直到他收到了女孩媽媽生前寫給他的一封信。他才發現，原來故事的B面永遠藏著你看不見的事情，而你回憶的往事只是擅自填充、杜撰後的過去。

他去世的朋友說「不可靠的記憶與不充分的材料相遇所產生的確定性就是歷史。」對啊，歷史、過去就是永遠有事情發生，但你卻始終無法目睹它真實的樣子。我們的記憶會隨著時間欺騙我們自己，記憶本身就是一段「不可靠敘事」。我們還要分辨嗎，我們還有機會像男主角一樣去給出一份歉意嗎。我們的感謝與歉意還來得及被看見嗎。

其實當我看到這部電影截圖出現在老周的頭像旁時，我知道他是發給我看的。似乎現在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有些話明明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肯再說，卻又毫不隱藏的全寫在了社交平台的狀態里。

老周和我在一起三年，我們也有著不輸電影的浪漫相遇，沒有第三者，沒有人出軌，甚至連一些無傷大雅的欺騙都沒有被拆穿。在曾經的愛人面前我很不解，為什麼你對我的喜歡可以化成一個唇齒相依的吻，卻不能昭然若揭，人盡皆知呢。現在面對老周，我也搞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我以為的開心，對你而言居然就是如此的難以忍受嗎。可能我太喜歡自己嘴硬洒脫的樣子了，所以每一次都偏偏不問一句原因。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認定自己的感覺，我這個人吧，唯心。我覺得我看不見的就是不存在，我感受不到的就是沒有。我幾乎不信任何的解釋，我也很少解釋自己內心的想法。

所以老周說分手的那一天，我只是痛罵他一頓，然後讓他想清楚了再告訴我最後的決定。我生怕我會忍不住的去做挽留他的動作，所以乾脆不要給自己這個機會。一張機票，似乎足夠讓我逃避。

我記得剛跟老周在一起時 ，我跟他說，如果哪一天我們分手了，過了很多年也好，或者只是短暫的時間也好，當你結婚的時候，記得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會到場，我不會有什麼多大的情緒，不會給你多餘的祝福，不會幹那些很無聊很煽情很給自己加戲的一切事情。我只是，要知道而已。我愛過你，我需要知道，你也需要讓我知道。

老周也對我說過「以後不要恨我，也不要恨著那個相遇的地方。」

現在，這個正在飛機上的我，就是從那個我本以為我會記恨的地方回來的。我知道老周應該是已經走了。我一直都只記住了我看見的事情，莽撞，自大，甚至自私的只相信自己的感受。我以為讓我開心的事情，老周一定也開心，我以為我不喜歡的東西，老周也全然不在意。我從來沒有問過，甚至體諒過他其實在這個決定背後，也一定有著很多痛苦的夜晚。

馬東說「被誤會是表達者的宿命。」而在我看來，我們每個人的宿命就是，不管你如何儘力把握，你都勢必會錯過。

你會錯過那個男生在你登機前真正想說的話，你會錯過那個女孩兒攥緊拳頭卻不知道如何解釋的真相，你會錯過好朋友沒有辦法向你開口的自尊心，你會錯過父母在電話的那頭有些遲疑的開心。你會錯過某天的夕陽，也許你也會錯過此刻。

我們和很多人都無法長久相伴，無非是度過一段時間，佔據彼此記憶的一席之地。我會記住很多，忘記很多，最後甚至，我的記憶會替我修改我的過去。所以現在，趁你還沒有走遠，趁你還聽得到，我想我會在飛機落地之後，對你再多說一點。

我愛過你，你也是。所以我需要一個理由讓你徹底成為回憶，你也需要跟我講一講，在我們故事的B面，那個我並不知道的結局。

如果說晚安後還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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