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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子捨命相救後我陷熱戀,可直到身上傳家寶丟失我才發現他陰謀

被男子捨命相救後我陷熱戀,可直到身上傳家寶丟失我才發現他陰謀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簫箬 | 禁止轉載

1

夜清羽找到蘇嬈的時候,她正在一家酒館裡面與人喝酒。她似乎無聊得很,一雙眼睛雖然是在看著對方,可眼中神色分明已經迷離,看樣子若不是顧忌著禮貌,已經倒在桌子上睡去了。

坐在蘇嬈對面那個滔滔不絕的男子恰好夜清羽也認識,或者說在這一帶沒有人不認識他。在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只要你的勢力足夠大,那麼就可以在這裡稱王稱霸。

白公子就是這樣的人。

夜清羽在掌柜身後的架子上掃視了一圈,最後決定還是來一壺茶吧。畢竟,等一下萬一要動起手來,喝多了有個閃失可不太好。

茶是上好的龍井,價格不菲。夜清羽就坐在蘇嬈的對面,一面品著茶,一面饒有興趣地看著蘇嬈。

看來,白公子終於意識到蘇嬈已經昏昏欲睡,於是揚聲叫她:「姑娘,你覺得如何?」

很明顯,蘇嬈被驚得一愣,連忙收斂心神,臉上偽裝出笑容。

夜清羽聽她道:「白公子,咱們是萍水相逢,我也不好繼續打擾你,就此告辭。」

說完,蘇嬈站起身來,對著白公子一拱手,便要離開。

這邊,夜清羽將杯盞輕輕放下,心中暗暗數著:一,二,三。

只數了三個數,再抬眼時,蘇嬈已經軟軟地倒回了凳子上,勉強掙紮起來,似乎是脫力了一般,身形晃動。

「白公子,你!」

白公子用手中摺扇挑起蘇嬈的下頜,口中嘖嘖稱讚道:「好一副花容月貌,你這周正的模樣不怕成不了花魁。雖說開了苞的女人價錢不太好,但是尤物就在眼前,我若做君子,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你!無恥!」蘇嬈揮手打開白公子的扇子,復又掙扎著起身。

白公子上前一把拉住蘇嬈的手臂,另一隻手便要去攬她腰身。只聽「啪」地一聲,耳光落在白公子臉上。

這算是兔子急了也咬人?夜清羽心下輕笑了一聲,起身,邁步。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到了蘇嬈的身側,一把握住白公子的手腕。

白公子吃了一驚,夜清羽尚未開口,便覺得身側的人軟軟地靠在自己肩頭。她身上的胭脂氣將他繞住,讓他下意識地伸手環住她溫軟的身體。

「夜清羽,怎麼又是你?」白公子認識他。事實上,如果白公子不認識他,那才是奇怪的事情。畢竟,夜清羽已經連續攪了他三回好事,損失的銀子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

夜清羽放開白公子的手腕,笑道:「既然知道是我,那你就該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

「這姑娘,我不賣。」

說聲「不賣」,白公子的手已經抓向蘇嬈。夜清羽手臂一擋,反手將他的招式逼回去,同時懷抱著蘇嬈向後撤了兩步。

這裡是酒館的二樓,街上車水馬龍,懷中的人渾身無力,分明是有心掙扎,然而卻沒那個力氣。

夜清羽用食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白公子道:「你要是不賣,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

白公子神色一變,冷聲問道:「夜清羽,難不成你想壞了道上的規矩?」

正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要守著江湖上各種不成文的規矩,否則那便是江湖人的公敵,人人得而誅之。夜清羽當然清楚白公子口中說的規矩是什麼,也清楚知道以他一人之力絕無可能壞了規矩,對抗整個江湖。

「白公子難道覺得我是瘋了?還是不想繼續在江湖上混了?」

「那就將人交出來。」白公子扇子一指夜清羽,剛才一直在周圍默不作聲看熱鬧的人全都站了起來。

「嘩啦啦」一響,周圍的人一齊抽出刀,冷光明晃晃的落在夜清羽和蘇嬈的眼睛裡。

夜清羽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身側蘇嬈的臉上,低聲道:「都看見了?」

蘇嬈略微仰頭盯著他,片刻之後,點點頭。

「好。」夜清羽一笑,調過頭對白公子道,「壞了規矩的人,是你。」

「哦?」白公子面色陰沉地盯著夜清羽,「你難道又想說,這姑娘是你遠房表妹?姓夜的,我告訴你……」

「錯,這姑娘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話音落下,夜清羽清楚地聽見靠在自己手臂上的蘇嬈狠狠倒吸了一口氣。垂眸看過去,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瞪得溜圓,幾乎要用目光將他碎屍萬段。

夜清羽報以一笑,看著臉色堪比吃了蒼蠅的白公子。

「不可能。夜清羽,這次你可算是栽在我手裡了。」白公子冷笑,「若她真是你未過門的妻子,為何方才進來時,你未同她相認?」

「娃娃親。」夜清羽既然已經打算了撒謊,自然心裡已經將謊話圓了一遍,「才進來的時候她與你坐在一處,萬一我認錯了,豈不是尷尬?」

「那現在你就能確定了?」

「不能。」夜清羽回答得雲淡風輕,趕在白公子怒喝之前又道,「但我有辦法證明。」

「什麼辦法?」

「你解了她的軟筋散,聽她喚我一句夫君,就能證明了。白公子,你要知道,這女人的名節還是很重要的,當然不會胡亂叫別人夫君,對吧?」夜清羽笑著,一面垂下視線看著臂彎中的蘇嬈。

蘇嬈盯著夜清羽,當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夜清羽俯下頭在她耳邊道:「你我的性命,可就在你這一聲稱呼上了。」

言罷,他將蘇嬈扶正,只見那白公子手中摺扇在蘇嬈面前一揮,蘇嬈身上的軟筋散就漸漸退了藥效。夜清羽只覺得臂彎一輕,蘇嬈收回了靠在他身上的力道。

她看著他,目光又在周圍掃視了一圈,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衝上前雙手抱住夜清羽的脖子,哭著喊道:「夫君,嚇死奴家了。」

夜清羽被她雙手勒住了脖子,幾乎斷氣,心中暗笑,這姑娘還真是半點虧也不肯吃,定要還回來才罷休。連忙用手抓著她的手臂,將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

「如何?」夜清羽盯著白公子。

白公子分明心中早已經怒火中燒,偏偏半點發作的理由也沒有,只好道:「好,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咱們談談價錢吧。」

「好。」夜清羽答應得痛快,伸手攬住身旁的蘇嬈,口中說著,「我的夫人自然是無價之寶,你這價錢若是開得低了,我可是會不高興。」

「你放心。」白公子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夜清羽。

「不過呢,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

「什麼事?」

「開價幾何,白公子隨意就是,反正我也付不起。」夜清羽大笑起來,將蘇嬈抱在懷中,凌空一躍,自窗口出了酒樓,半空中一個翻身,穩穩地落在街上。

蘇嬈目瞪口呆地看著夜清羽,根本沒意識到方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酒樓之上吶喊聲早起,夜清羽看了一眼即將要衝出來的那群拿刀的人,一把拉住蘇嬈的手腕,道了一聲:「跑。」

那一日,「夜清羽」三個字響徹了整座城,幾乎所有人都看見一個風姿俊朗的男子拉著一個大家閨秀般的姑娘狂奔。街頭巷尾暗自議論,不知是哪個高門大戶的女兒被這江湖小子拐了去,以至於鬧出這轟動全城的聲響。

而此時,夜清羽和蘇嬈都顧不上周圍人在說些什麼。尤其是蘇嬈,對於她這麼一個平時走路都比別人多喘兩口氣的人來說,一下子跑幾道街著實算得上難為她。

眼看著要到地方時,蘇嬈腿下一軟,跟著整個人脫力一般,沖著地面直直栽了下去。

夜清羽驚呼不好,難不成要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一場?

2

小船之上,眼見著蘇嬈悠悠轉醒,夜清羽鬆了一口氣。若是她真的在自己眼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他才真是說不清了。

「你可總算是醒了。」夜清羽見蘇嬈靠在船艙壁上,自己也坐下,跟她面對著面。

「今天的事兒,多謝公子了。」蘇嬈頷首,傾身之時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脖子上帶著的玉玦落在了衣服外面。面上一絲慌亂閃過,她連忙拎起紅線,將那玉玦塞回到衣服里。

夜清羽只當作沒有看見,別開頭看向船艙外面,笑道:「他們找人的速度還真是快。」

不等蘇嬈問起,夜清羽已經起身走到船頭,看著站在渡口的那一眾三十幾個人。目光落在為首那白衣公子身上,夜清羽抱拳道:「怎麼,白公子是來喝喜酒的?」

聽聞這句話,白公子臉上一陣鐵青,指著夜清羽道:「姓夜的,識相的話就將蘇姑娘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話音才落,夜清羽便聽見身後的蘇嬈低聲道:「他怎麼會知道?」

「什麼?」夜清羽轉頭看過去,蘇嬈扶著船艙口,站在他身後。

「姓氏。」

大概是得了什麼消息,所以才認出了蘇嬈的身份。既然是這樣,那麼這人恐怕就留不得了。

夜清羽瞭然一笑,負在身後的手十指微動。

「白公子,黑市上的暗紅,蘇姑娘明碼標價一千兩黃金,你覺得我憑什麼會讓給你?」

「呵,夜清羽,我說你最近怎麼總盯著我的貨,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現在就算想清楚也來不及了。」夜清羽面上笑意未落,人已經如同離弦之箭飛了出去。

船只有些許的晃動,而他已經站在渡口岸上,手扣著白公子的咽喉。剛才不動手,只因他的確是搶了白公子的生意,動起手來有違夜清羽一貫的原則。

可現在,是白公子找上門來,就不同了。

「你有恃無恐,大概是聽說過我行走江湖從不殺人?」

白公子臉色不變,一笑而已。而且,他還聽說過,夜清羽極為守信,只要是承諾過的事情必定會辦到。所以,絕不會壞了自己立下的規矩。

夜清羽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笑道:「好吧,誰讓這規矩是我立下的。」說著,他收回手,「你們走吧。」

「果然有大俠風範。」白公子笑著拱手,扇子立在眼前。驀地一展,夜清羽只覺得眼前一片白蒙蒙飛塵,身後船上傳來蘇嬈驚呼。

「小心!」

但,該小心的應該是白公子,至少,他該更加小心地偷襲夜清羽。

飛塵將夜清羽和白公子籠罩在其中,漸漸變得稀薄,而後塵埃落定。船身微微一沉,夜清羽已經回到了船頭,用手彈了彈衣服上沾染的白塵。

蘇嬈迎上來問道:「你沒事吧?」

夜清羽搖頭,彎腰解了纜繩丟在甲板上,手用力在木樁上一推,船順勢漂離渡口,隨著水流漸行漸遠。

遠遠的,能看見渡口岸邊圍著人,人群中一個白衣公子仰面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那個人……」蘇嬈好奇,指著岸上。

「從此以後是個廢人了。」夜清羽坐在船頭,淡淡地回答。

他廢了白公子的武功,以白公子在江湖上的為人,大概活不過三天就會死於仇家之手。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蘇嬈走到夜清羽身邊,道:「蘇嬈。」

「你不怕我用你去換黑市上的一千兩黃金?」夜清羽歪著頭,面上笑容輕柔且狡黠,彷彿就算他真做出了什麼惡事,好像也只是一時玩性大起而已。

蘇嬈坦然道:「怕。但現在我已經上了賊船,四面都是水,我又不識水性。兩相權衡,同公子一路去黑市才是上上之選。」

「嘖,你這姑娘腦子也挺靈光啊,怎麼就上了那白公子的當呢?難道是因為他的花言巧語?」

蘇嬈暗自翻了一個白眼,無奈道:「只是順路搭了他的馬車而已。」

「哦,我差點忘了,你是私自離家,自然沒有備車馬。」夜清羽摸了摸自己眉心。

3

兩人在船上漂了三天,夜清羽無數次地問蘇嬈為何從家裡逃出來。然而蘇嬈都是三緘其口,不管夜清羽如何糾纏都不肯說。

夜清羽無可奈何,只好作罷,轉而同她聊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蘇嬈是第一次從家裡出來,雖然聰慧但畢竟見識不多,聽夜清羽天南海北地談起經歷過的事情,不由得漸漸入迷,越發覺得眼前這男人與想像之中的江湖俠客一模一樣。

本就有英雄救美的事情在先,現在又多了博學多識,更加上一路上舉止溫柔,是謙謙君子。蘇嬈一顆少女心被他攪得如同雨水落在平靜湖面之上,波光瀲灧,水光交錯,再沒個平靜的時候。

以至於,蘇嬈沒有問夜清羽究竟打算帶她去哪裡。

夜清羽知道,蘇嬈在等著他坦白告知。可若是說了,他與她之間,大概就再不會有眼前這樣的其樂融融。

「再過幾天,就能上岸了。」夜清羽坐在船頭,仰頭看著夜幕之上的星辰。

蘇嬈在船艙里應了一聲,而後再沒了言語。

她坐在陰影之中,夜清羽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清楚,那個時候終究是到了。

「赤駿峰,我受了蘇家主的囑託,帶你回去。」

「哦。」蘇嬈勉強笑了笑,又道,「你還真是君子呢,沒有將我賣到黑市上去。」

「你可是當著眾多人的面喚了我一句夫君,我若是將你帶去黑市,豈非是用自己的娘子換金子?傳出去實在很難聽啊。」夜清羽話才出口,忽然聽見船艙中傳來一聲很輕的啜泣。

他愣了愣,才要起身,只聽蘇嬈道:「夜清羽,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從家裡逃出來?」

「蘇家主沒有說。」夜清羽小心翼翼地回答。其實他可以猜到,定然是因為什麼傷心的事情。否則,沒有人願意離開家,在江湖上漂泊吧!

「我爹當然不會說,因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蘇嬈的語氣裡帶了幾分嘲諷,又道,「那,你幫他將我抓回去,他許了你什麼?」

「一個於我有恩的人,他的女兒被人下了毒,我必須救她。」

「皎月。」蘇嬈苦笑了一聲,「果然也是為了皎月。」

夜清羽沒有搭話。他本想解釋些什麼,可聽到蘇嬈的苦笑之後卻又放棄了。莫不如就讓她認為自己只是為了皎月吧,至少日後想起來時,除了恨,她並不會覺得傷心。

「夜清羽,那個人對你的恩很大嗎?」

「養育之恩。」

「他女兒的毒,唯有皎月才能化解嗎?」

「春寒之毒想要找到解藥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蘇嬈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從口中重重吐出這個字。

而後,她站起身來走到船艙外,站在月光下靜靜地與夜清羽對視。她的面色慘白如月色,表情平靜但眼睛裡帶著悲戚。

夜清羽站起來,有些無措。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無措。

「這個,給你。」蘇嬈伸出手,夜清羽下意識伸手去接。掌心一陣冰涼,展開看時,正是蘇嬈帶在脖子上的那塊玉玦。

「這……」

「皎月。你該知道。」

夜清羽默認了蘇嬈的話。

「你放心,我不是想用這玉玦換你讓我離開。既然那份恩情對你如此重要,我想如果我幫了你,你一定會記我一輩子,對吧?」蘇嬈勉強笑著,突然轉過身去,用手捂著胸口。

夜清羽怔愣地看著掌心中的玉玦,忽然低聲道:「蘇嬈,等我回來。」

蘇嬈脊背一僵,低聲道:「送我到赤駿峰下的渡口,然後離開,再也不要回來。」

4

夜清羽將船靠在渡口的木板上,蘇嬈從船艙裡面走出來。聞聲回頭看她,夜清羽的心猛然一沉。

蘇嬈此時已經面如死灰,雙唇之上沒有半點血色,眼睛裡沒有神色,乍看之下像一具屍體。

「不舒服?」夜清羽上前一把抓住蘇嬈的手,入骨的寒冷刺得他掌心生疼。這根本不是活人該有的溫度。

蘇嬈也察覺到了夜清羽的詫異,抽回手走到船頭,緩步登上木板,而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岸上走去。

「蘇嬈。」夜清羽脫口喊出她的名字。

只見蘇嬈的腳步頓了一下,她沒有回頭,道:「謝謝,你走吧。」

「可是……」周圍空無一人,蘇家的人並沒有在此接蘇嬈,這荒山野嶺的,夜清羽實在無法放心。

「夜清羽,皎月只有一塊,又是蘇家祖傳之物,你覺得我爹真的會將它雙手奉上嗎?」

蘇嬈的話絲絲縷縷地傳入夜清羽的耳中。猶如平地一聲霹靂,夜清羽恍然明白了蘇嬈的用意。

只有他現在帶著皎月離開,蘇家主才沒有機會反悔。

夜清羽看著蘇嬈的背影,訥訥地道:「蘇嬈,等我回來。」

蘇嬈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道:「快走吧,再不走,蘇家的人來你就走不成了。」

夜清羽只好離開。

船順著水流越來越遠,蘇嬈的背影漸漸地模糊在了清晨的水霧之中。夜清羽站在船頭,不錯眼地看著那個嬌小瘦弱的身影。看著另外幾個人影接近她。

然後,夜清羽親眼看著蘇嬈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岸上隱約傳來驚呼聲。

其實,她昨夜裡就發病了吧?只是忍著不說。她現在已經回家,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希望等他送了玉玦回來的時候,她仍舊如初見那般,雙臂的力道幾乎勒斷他的脖子。

只是,夜清羽沒有想到,這只是他的希望,蘇嬈再沒有以後了。

5

蘇嬈的命早已經與皎月聯繫在一起,合則生,分則死。

蘇家主告訴夜清羽這話的時候,是夜清羽將蘇嬈送回蘇家的第三天。在夜清羽落腳的客棧裡面,蘇家主幾乎給他跪下。

「我不知道那丫頭究竟為什麼甘願將皎月給你,但請你將它還給蘇家。無論什麼樣的代價,我蘇家都願意承擔。」

夜清羽人生中的第二次無措,就在此時。

蘇家主說,蘇嬈會死。

夜半時分,夜清羽站在窗口。攤開手,掌心中的皎月多了幾許雜色。原本潔白的玉身開始出現血絲,而且這血絲越來越多,交錯縱橫,猶如一張紅線織就的瓔珞,將白玉網在其中。

蘇家主的話猶在耳畔,由不得夜清羽繼續猶豫下去。

江湖上一直傳說,蘇家的皎月玉玦有療傷的奇效,只要佩帶這玉玦就能夠百毒不侵,身上的病也會不治而愈。這傳說不知從何而起,只知道越傳越神。

蘇家主說,這傳說的確是真的,只不過缺少了後半部分。

而關於玉玦的後半部分,蘇家主給夜清羽講了一個故事。

在那場家族之災後,蘇家這一脈隱居在赤駿峰中。所有人都深居簡出,盡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在隱居的地方,有一個地方是任何人都不能夠隨意進去的。那就是放著玉玦的祠堂。這玉玦供奉在先祖靈位前,終年無人觸碰。

直到蘇家主有了自己的女兒,蘇嬈。

蘇嬈出生之時就身患重病,經常會窒息。無論延請多少大夫,都說根本無法治療。漸漸的,蘇嬈長大,窒息的情況發生得越加頻繁,有幾次甚至已經到了給她準備後事的地步。

蘇家主眼看著女兒病入膏肓,他愛女心切,於是去祠堂里請了玉玦給女兒佩帶,以玉玦為蘇嬈續命。

所有人,包括蘇家主的夫人都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只有蘇家主知道,從此他的女兒再無離開赤駿峰的可能。

「因為這玉玦一旦與人產生了聯繫,那就至死方休。它續命,那就必須要用命來養。」

蘇家主說這話的時候,滿眼都是心疼。

以命養玉的方法,是以蘇嬈的心頭血浸泡玉玦。每三個月,便要在十五月圓時進行一次這樣的儀式。

在特製的盆中放入蘇嬈的血,再將皎月放入,最後將盆放在赤駿峰山頂的千年玄石中,讓玉玦吸收月光與血。

趕在日出之前拿回,放在蘇嬈的胸口上。那麼,蘇嬈就會性命無憂,可以再活三個月。如是周而復始,蘇嬈已經持續了十三年。

「她離家之前,曾與我吵了一架。說她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她不想成為一塊玉的奴隸,被終生困在赤駿峰。她說,她會帶著皎月離開赤駿峰,如果不幸死在路上,就埋在那裡。」

所以,蘇家才放出消息說蘇嬈離開了赤駿峰,找到蘇嬈的人,可以得到黃金千兩。

消息放出兩個月,仍舊沒有找到人。蘇家主慌了神,只好去請夜清羽。

他聽說過夜清羽的名聲,也相信夜清羽有這個實力最快找到蘇嬈。但沒有想到,夜清羽張嘴便說要皎月作為酬勞。蘇家主沒有辦法拒絕,畢竟當時距離下一次祭皎月的儀式,只剩下一個月。

蘇嬈禁不起猶豫。無論當時,還是現在。

6

十六日,月仍舊很圓。

夜清羽坐在窗戶旁看著外面,直到聽到床上有響動,回過頭看時,蘇嬈已經睜開眼睛,驚訝地看著夜清羽。

「你的閨房還真是別具一格。」夜清羽的手隨意在半空里擺了一下。

「你……你怎麼?」蘇嬈疑惑地指著夜清羽,忽然伸手去抓脖子上那根細細的紅繩。

夜清羽嘆了口氣,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你呢?為什麼回來?你已經做完了你答應的事情,將我送回來了,這便是你應得的東西。」蘇嬈聲音微弱,語速卻快得很,生怕一口氣說不完這一句話,便再也沒有機會。

看著她捂著胸口喘成一團,夜清羽走過去坐在床邊,笑道:「少說些話,多休息吧。」

「為什麼?」蘇嬈一把抓住夜清羽的手,皺著眉頭,看樣子若非沒有力氣,她定會將夜清羽罵得狗血噴頭。

夜清羽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爹告訴你了?」蘇嬈恍然明白,掙扎著坐起來,手裡扯著那根紅線,用力要將皎月從脖子上扯下來。

夜清羽連忙握住蘇嬈的手,柔聲道:「好好戴著它。」

「我……」

「蘇嬈,這可是我親手給你帶上的。還有這紅線,我特地從月老廟裡求來,來往可幾乎是一百里的山路呢。」

月老廟的紅線?蘇嬈怔了一下,垂頭去看脖子上那根細細的線。第一次,她覺得這紅線的顏色不像是血色。

夜清羽見她神色舒緩下來,將頭湊到她面前,幾乎鼻尖碰著鼻尖。

他輕聲道:「所以,千萬別扯斷了,不吉利。」

蘇嬈抿了抿下唇,認真盯著近在呼吸之間的夜清羽。他的眼睛裡映著月光,明亮如同那天夜裡天上的星星。

「那,你怎麼辦?」

「放心。」夜清羽一笑而已。

他方才要直腰起來,蘇嬈忽然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向前欠身將頭埋在他的脖子上。

「夜清羽,你會活著回來吧?」

夜清羽脊背僵了一僵,木然抬起手將蘇嬈抱在懷中。

自從與蘇嬈相遇,從沒有哪一次夜清羽像現在這樣後悔曾經對蘇嬈說了太多自己的事情。

因為,他曾對蘇嬈說過,江湖上有一種規矩,如果你欠了別人的性命,那就一定要用性命償還,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所以,他現在沒有辦法騙蘇嬈他會活著回來。這是聽天由命的事情,他不能承諾他八成辦不到的事情。

夜清羽在赤駿峰陪了蘇嬈三天。這三天中,他看著蘇嬈一天比一天轉好,心也漸漸放下了。第四天,蘇嬈說要帶夜清羽去一個地方。

這地方在赤駿山的山頂,那裡佇立著一塊墨塊一般漆黑的岩石。

「這就是千年玄石。」蘇嬈的手貼在這塊石頭上,看著夜清羽。

夜清羽茫然地看著蘇嬈,全然不懂為何她會帶自己來這裡。

只見蘇嬈跪在這巨大的黑色石頭旁,俯下身去用手在石縫裡面挖著什麼。夜清羽也連忙跟著她一起趴在石頭前,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視線所及完全是漆黑一片。

「你在找什麼?」

「在種東西。」

「種東西?」夜清羽訝然,在這黑漆漆的縫隙裡面種東西?

只見蘇嬈從懷中取出一顆極小的種子,將它放在石縫裡面,而後又小心翼翼地將剛才挖出的泥土覆蓋回去。

夜清羽扶著她站起來,見她十指沾著泥,像是剛從土裡拔出來的十根蔥,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麼?」蘇嬈不滿地用手抹了一把夜清羽的臉,「等著吧,你回來那天一定會謝謝我的。」

回來嗎?夜清羽臉上的表情僵了一僵。他真的能回來嗎?

察覺到了夜清羽一瞬間的異樣,蘇嬈道:「怎麼?你不打算回來了嗎?」

「不知道。」夜清羽笑著,心卻越來越沉重。

他知道自己回不來,知道自己不該給蘇嬈任何希望,可又是那樣的不忍心反駁她的話。

7

夜家一直在等著夜清羽回來,所以他一回來就被帶到了夜老爺子的書房裡。

「老夫已經聽說了。你本有機會將皎月帶回來,但你又親手送回了蘇家。清羽,你難道不知道,只有皎月才能救我女兒的性命?」

「請義父責罰。」夜清羽雙膝跪在地上朗聲道。

「責罰?若是責罰能換我女兒性命,莫說是你的命,就是要整個夜家上下所有人的命,老夫也絕不會眨眼。」

夜清羽低著頭不說話。他很清楚夜老爺子這話不是玩笑,所以更清楚自己接下來即將面對的究竟是什麼。

「夜清羽,你自己說,老夫該如何懲罰你?」

「義父對我有救命之恩,栽培之義,清羽這條命是義父的。江湖規矩,一命還一命,請義父動手吧。」

「哼,你既然清楚,還回來?」夜老爺子冷笑一聲。

夜清羽沒有回答,對著夜老爺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口中道:「義父的恩情,清羽來世再報。」

而後,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閉了眼睛等夜老爺子動手。

然而,半晌沒有動靜,夜清羽疑惑,睜開眼時,看見夜老爺子仍舊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回來之前,有人送了一樣東西來。能夠壓制春寒之毒,使其不再複發。」

難道是蘇嬈?夜清羽心中暗道。

「一起送來的,還有兩張帖子。」說著,夜老爺子將白紅兩張帖子一起丟在夜清羽的面前。

那上面字跡秀麗,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一張是請帖,用金粉在大紅的紙上寫著「喜」字,另外一張則是訃告,用墨汁混了血跡在白紙上寫了「喪」字。

僅此而已,甚至沒有落款。

「那送信來的人說,她不是江湖中人,但懂一點江湖上的規矩。這葯只全了我女兒半條性命,那麼你夜清羽也只需要還半條命。」

「半條命?」

「你受我三掌,從此恩怨一筆勾銷。」

「這是那個人的主意?」夜清羽揣測,蘇嬈要求老爺子打他三掌,也許是報復他之前的取笑。畢竟那可是個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姑娘。

夜老爺子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點頭承認。

「義父答應了?」

夜老爺子僵硬地點點頭:「她送來的葯每一年都需要服用,容不得我不答應。你先站起來。」

夜清羽無言以對,起身跟著夜老爺子來到後院。這地方專用來給夜家人切磋武藝,以青石鋪在地面上,旁邊擺著兵刃。

夜老爺子沖著對面點了點下巴,夜清羽會意,自己走過去,站在老爺子的對面。

三掌與要他性命其實也並無差別,蘇嬈到底不是江湖上的人,沒聽過夜老爺子的威名。

8

挨過三掌之後,夜清羽只覺得眼前發黑,而後重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再度睜眼之時,只覺得胸口猶如壓了巨石一般。他稍微動了一動,胸口上的壓迫感頓時消失,視線中出現蘇嬈驚喜的面容。

「你終於醒了。」

她大概守了他一夜,累極了所以趴在他胸口睡了一會兒。

夜清羽彎了嘴角沖她一笑,目光掃過周圍,發現自己的確是在船上,感覺周圍晃動並非是因為頭暈。

「這是在哪兒?」

「船上啊。」

「嗯……去哪兒?」

「不知道。」

「不知道?」夜清羽聞言,心頓時提起來,「你又從家裡偷跑出來了?」

「這次是爹允許的。」蘇嬈白了夜清羽一眼,「否則,你死在玉陵,我也不會活著。」

她說得理所應當,夜清羽的心驀地一動。這算是生死相隨嗎?

「那天你種的東西,是為了給夜家?」

「當然不是。」蘇嬈搖頭,「那是我爹的一位朋友給的,我只是借了光,轉交給夜老爺子。」說著,蘇嬈又皺眉道,「早知道,讓他只打你一掌就算了。」

果然是她低估了義父的實力。夜清羽苦笑一聲,當時真是該給她講得更多才是。

又過了兩日,夜清羽已經能夠下床走動,幾乎與常人無異。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夜清羽深吸了口氣,驚訝道:「奇了,挨了義父三掌,按理說這內傷不會這麼快痊癒,可現在卻覺得氣血平穩。」

蘇嬈聞言,笑道:「這東西果然很有效。」

不消說,這話指的是蘇嬈那日種下的東西。原來當時她就已經不動聲色地將這些東西安排停當。

「蘇嬈,你既然已經有能力讓義父放我性命,為何還讓我挨他三掌?」夜清羽揉了揉胸口,想起那三掌順次打在胸口的滋味。雖說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但當時的確是痛徹肺腑。

蘇嬈認真地想了想,反問道:「難道是挨少了嗎?」

「嗯……沒有,我只是很好奇。」

「哦,我記得你說過,江湖上的規矩是不能壞了的。你欠別人性命,那就要用性命來償還。我想著,那個葯只能算是救了夜家姑娘半條性命,這樣你豈不是還欠著夜老爺子半條嗎?索性就一併都還了吧,免得日後還要受他束縛。」

蘇嬈說得一臉認真,夜清羽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這麼說,我欠義父的,你已經幫我還清了。那我從此豈不是欠了你的?」

「你想反悔嗎?」

夜清羽大笑起來,將蘇嬈攬在懷中,與她耳鬢廝磨。

「咱們回赤駿峰吧。」

「三個月的時間還沒有到。」

「你已經叫了我夫君,我也在你脖子上牽了紅線,那麼現在我們就應該立刻去做一件事情了。」

「什麼事?」

「成親。」(原題:《解怨書之皎月》,作者:簫箬。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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