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籃球黃黑——世界邊緣上

黑子哲也喜歡盯著這樣的光景出神，上漲的海潮打在他的座椅上，這一刻他好像伸出手就能觸碰到那熾熱的邊緣。

」

夕陽西沉的光影把海天交織的水平線模糊得沒了筆直的輪廓，那份熱度好似是從海底蒸騰而出，再消散於以火燒雲繪成的幕布盡頭。

黑子哲也喜歡盯著這樣的光景出神，上漲的海潮打在他的座椅上，這一刻他好像伸出手就能觸碰到那熾熱的邊緣。

倏爾從海的另一面吹來一陣潮濕的涼風，讓一旁的老太太打了個哆嗦。

細心如他自然有所察覺，收回視線朝對方抱歉一笑。

「抱歉婆婆，我們回去吧。」

他微彎的眉梢掛著流動的金色。

回到室內後，銀髮的老人拉開房間內閉合的窗帘，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呈於眼前，玻璃的另一邊仍是方才的景色。

「你看黑子君，室內也是可以欣賞的呢。」她放下手中的綁帶，來到黑子面前，揉了揉被風中潮氣沾濕的頭髮。「這樣下去又該著涼了，你先拿毛巾擦擦，我去給你泡牛奶。」

黑子看著窗外，乖巧地點了點頭。

然而待腳步聲遠去後，黑子並沒有聽話地去拿毛巾，而是緩緩來到了落地窗前，他把手掌緊貼在窗上，想再次握住那份熱度。

可夕陽卻自顧自地落至只剩餘暉。

他阻止不了太陽的東升西落，也阻止不了新一天的到來。

他只能合上眼，沉沉睡去。

「早上好！小黑子！」像定時鬧鐘一樣，黃瀨準時在課前5分鐘出現在黑子班級門口。

黑子裝作很困擾，面無表情地看著黃瀨。

果不其然，某人的肩膀立刻耷拉了下來。

被小黑子嫌棄了！

帶著這樣的低氣壓黃瀨整個上午都趴在桌上以補眠的形式恢復元氣，連窗外體育老師頻繁的哨聲也無法打擾他。

「中午好！小黑子！」

「黃瀨，你太吵了。」一旁完全被忽視的某人忍不住開口。

「誒誒誒誒？？？？小綠間怎麼也在這？？小黑子你不要我了嗎！」該說不愧是模特嗎，面部表情讓一旁的學生嘆為觀止。

「黃瀨君，我只是為了答謝綠間君幫我補習才決定請他吃午飯。」黑子解釋道。

「那我和你們一起！」

「我拒絕，你太吵了。」綠間下意識地拒絕。

「誒？！小綠間太過分了！」

黑子看著喋喋不休的兩人，攥著錢包的手透露了主人的緊張。

糟糕……錢好像被忘在背包里了……

於是最後，黑子說服綠間讓黃瀨留下，買單的人自然也變成了黃瀨。

午後，三人慵懶地……不對，應該是只有黃瀨一人慵懶地，黑子和綠間不管何時何地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態，黃瀨青峰紫原絲毫不懷疑，如果下一秒發生大地震，這兩個人一定能面不改色地逃生。

「我說小綠間，以後中午就不要打擾我和小黑子的約會了好不好。」他的語調上揚，對綠間挑了挑眉。

「黃瀨君，只是普通的一起吃午飯而已，和誰都可以的哦。」黑子從綠間的飯盒裡叉走一個小章魚。

「誒！我不同意啦！為什麼要一群五顏六色的電燈泡夾在我們之間嘛！話說小黑子你吃我盒裡的！」再一次被打擊到的黃瀨整個人掛在了黑子肩上。

「黃瀨，注意你的言辭。」綠間推了推眼鏡。「不然我會轉告赤司的。」

果然戴眼鏡的人都很腹黑啊！黃瀨腹誹道。

黑子裝作不經意地扒拉了一口飯，然後把便當盒推到了黃瀨面前。

「那麼一點吃不飽的吧，黃瀨君。」

盒中是還有大半的肉丸。

某隻大型犬眼睛一亮，耳邊聒噪的蟬鳴也動聽起來。

「我就知道小黑子最愛我了！」

一旁的綠間悶聲吃飯，真是沒眼看這兩人。

「作為補償，這周末黃瀨君陪我一起去買書吧，想買的太多了，可能一個人搬不動。」

「咳咳咳咳……」一旁的綠間被飯粒嗆到。

「小黑子說什麼我都願意！」黃瀨的心被這突如其來的小小幸福感填滿，完全沒有注意黑子難得說出口的如此長段的話，像在表明什麼，又像在掩飾什麼。

但不管怎樣，每一個音節都如黃鸝的婉轉清唱，悅耳得讓黃瀨喜形於色。

綠間暗暗發誓他再也不和這兩人一起來吃飯了。

我去換副墨鏡

到了傍晚，黑子才醒過來。

自己不知何時被搬到了床上，眼前是隔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一旁的牛奶也早已散了餘溫。

看來又給婆婆添麻煩了。

他艱難地撐起身子，看著癟下去的一片被單，在黑暗中拉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桃井坐在末班的公車上，耳機里傳來的轟鳴也不能驅逐早就自心底破土而出的瘋狂想法。

去找綠間君吧。

去把這一切都告訴大家吧。

當她在海邊公館裡，看見獨自一人在落地窗邊安然沉睡的黑子時，數月以來的堅持盡數土崩瓦解。

婆婆告訴她，黃瀨已經一周都沒有來過了。哲君嗜睡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明明是一個活人，大部分時間卻如同死物般沒有生氣，只吐出淺淺鼻息。

沒有人知道黃瀨在打算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黑子在想什麼。

在臨走前，桃井向婆婆深深鞠了個躬，拜託她照顧好哲君，並告訴她自己一定會找黃瀨好好談談。

桃井扯下耳機，擦乾將出眼淚，下了這趟末班車。

路邊明晃晃的站牌上，紅色的加粗字體有些褪色。

「市立中心醫院」。

桃井扯下耳機，擦乾將出眼淚，下了這趟末班車。

路邊明晃晃的站牌上，紅色的加粗字體有些褪色。

「市立中心醫院」。

聽完桃井的話，綠間出乎意料地平靜。

可這隻並不意味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會半途折返。

綠間合上手中的鋼筆，如果仔細去看，會在筆身上發現幾道清晰的指痕。綠間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的語氣盡量被眼前的女人接受。

「黃瀨一個人胡鬧也就算了。」綠間沒有繼續說下去，「這件事，我會轉告其他人的。另外……」綠間頓了頓，神色有些為難。「我不覺得赤司知道後，會有我這麼好說話。」他把眼鏡框扶正，手指不經意地擦去太陽穴邊的一滴冷汗。

「我知道的……小赤他……一定會很生氣吧……我和小黃一起瞞……」

綠間冷冷打斷她：「這不是瞞，是欺騙。」

一字一句敲在桃井心上，她受不了似的抱住了頭。綠間雖然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他心知肚明，脆弱的眼淚正啪嗒啪嗒地打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綠間轉頭看向百葉窗外濃重的夜色，竟無一絲星光。

想必明日的天氣，不會太合人心意。

陰沉的雨從半夜起一直持續到中午，都沒有消停的意思。這給了本打算去海邊拾貝殼的黑子不小的打擊。

不過很快，他又釋然了。

如果只能待在家，那麼就有更多的時間，能夠見到那些人。

那個，只能出現在自己南柯一夢裡的人。

「黃瀨君，會不會覺得太無聊了？」

已經在圖書館逛了快三個小時的兩人，出來後找了街邊一家M記稍作休息。黑子今天買了不少的書，黃瀨自願作為免費苦力拎著它們在圖書大廈里跑上跑下，沒有絲毫怨言。哪怕是很好的朋友，對方這樣勤勤懇懇讓黑子不免有些過意不去，便提出請黃瀨喝一杯香草奶昔。

然而當自己買完奶昔走向座位時，卻看到黃瀨失神地看向窗外。

於是便有了開頭那一幕。

不過對方並沒有給出明確的是與否的回答，反倒像是對黑子的問題感到很困擾，只好說了句讓黑子也摸不清頭腦的話：「只是意識到……我和小黑子的距離果然還是很遠呢。」

是在迴避我嗎，黃瀨君？

懷著心思的黑子第一次覺得入嘴的奶昔並不那麼香甜可口，他不時抬眼看向黃瀨，卻在與對方視線碰撞的瞬間又惶恐撤回。如此反覆，心裡早已潰不成軍。

而對面的黃瀨也沒有好到哪兒去。難得和小黑子出來「約會」，卻弄成這般尷尬的局面，心裡自然不好受。兩人又坐在靠窗的位置，原本當頭的日光臨近西沉，越過重重高樓，穿過透明的玻璃，投射在兩人的側臉上。光與影在他們身上交錯卻又界限分明著，黃瀨突然笑出了聲。

「哪怕是在陰影下，小黑子也很溫暖呢。」黃瀨含著吸管，嘟囔著說道。

「這句話應該用來形容黃瀨君才對吧。」黑子笑著回應。

動人的紅霞在兩人之間迴轉滌盪。

黑子的籃球 黃瀨涼太 黑子哲也

「黃瀨君經常帶朋友來這嗎？」

「……嗯……啊？」心不在焉的黃瀨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才不是啦……為什麼小黑子會這麼想呢。」他窘迫地撓撓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回桌上時黑子注意到液體平面大概下降了足足一半。

「因為黃瀨君和店裡老闆似乎很熟的樣子。」黑子抿了一口橙汁，又繼續說道：「沒帶女朋友來過嗎？」黑子瞟了一眼身側的風景，又看向對方，好奇的眼神讓黃瀨有夠尷尬。

「什麼啊小黑子居然問起這種問題……」黃瀨雙手都握住了酒杯，輕輕搖晃著，冰塊撞擊內壁發出清脆的響聲。「先不說這個……小黑子你…」他把手指按在自己嘴角。「這裡沾上果肉了哦。」

黑子愣了一瞬，隨即抽出桌上的紙巾飛快地擦過自己嘴角，把紙揉成團的同時還不忘抱怨幾句。

「這種事黃瀨君應該早點告訴我。」

兩人從M記出來後黃瀨宣稱要給黑子一個驚喜，本來黑子是言辭鄭重拒絕了好幾次的，可是拗不過對方的死纏爛打，勉強答應被蒙著眼帶到了這個地方。途中，坐在車上的黑子只記得繞過了好幾個彎，逐漸降低的氣溫讓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起了細疙瘩，多虧黃瀨很快地關上了窗戶。

下車後並沒有馬上恢復視覺，那雙溫暖的手又拉著黑子走過一段上行的石階，周身漸漸充斥著喧鬧，黑子才被允許取下眼前的障物。

燃著星點燭光的小餐館，與難得一見的皓白月輪。

黃瀨把黑子帶到事先預訂的視野絕佳的位置上，自己則熱絡地與老闆在一旁聊了一大堆，最後竟然還拿回了一瓶看上去價格不菲的紅酒。

「黃瀨君不覺得彆扭嗎。」黑子看著對方正興奮地扭開瓶塞，認真地發問。

「嗯？你指這個？」黃瀨把取下的瓶塞扔到一邊。「我是想著盡量浪漫一點嘛。」

一陣沉默後，發生了最初時的對話。

黃瀨沒有說，這個地方，他只帶黑子哲也一人來過。

這個小店建在山頂一處比較偏僻的地方，平時除了住在附近的居民或極少數的登山愛好者會造訪以外，幾乎沒有外人能找到。而黃瀨的父親恰好與餐館老闆是故交，他才得以知道此處。

從店外的露台上能眺望到下至城市的萬家燈火，上至夜幕的璀璨繁星，黃瀨一直對這般景色念念不忘，於是他把黑子帶來了。

山間的涼風吹過，黃瀨打了個噴嚏。

「啊好冷啊……咦小黑子竟然穿著長袖？」黃瀨的手掌摩擦著雙臂，試圖讓身體暖和起來。

「黃瀨君是笨蛋嗎，是你昨晚打電話提醒我穿的，當時我還很納悶。」黑子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一眼冷到不行的對方，問道：「黃瀨君要不要坐過來？靠在一起大概會暖和一些。」

如饑似渴的黃瀨怎麼會拒絕，連忙坐過去抱住了黑子。「我就知道小黑子最關心我……好疼！」而始作俑者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繼續看起風景。

「如果黃瀨君還不鬆開的話，下一個加速傳球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果然對方識趣地趕緊撤開，安分地開始填飽肚子。

「我說……明明是同一座山，山下和山上為什麼區別這麼大……就好像，是兩個世界。」黃瀨吃了一口牛肉，眨了眨眼睛望向黑子。

「白天你真的有好好聽講嗎，每上升100米氣溫就下降0.6攝氏度這是常識吧。」黑子白了黃瀨一眼。「況且這座山並不高，只是細微的氣溫差異而已。不像許多海拔可觀的山脈，山腳四季常青，山頂經年冰雪。」黑子或許是解釋完一大堆有些口渴，端起黃瀨面前的酒杯徑直喝了起來，而且還是一飲而盡。

「小…小黑子？」黃瀨目瞪口呆。

「口渴了而已。」黑子若無其事地往自己杯中倒酒。但黃瀨不知怎的突然抓住黑子握著酒瓶的手，一臉緊張地說：「不…不喝果汁了嗎？」

「果汁喝完了，再去買有些麻煩，黃瀨君不要管。」黑子掙開鉗制，又自顧自地倒起來。

看著他面上的一片緋紅，黃瀨心慌了起來。

完了，小黑子喝醉了。

黑子「一口倒」的稱號在籃球部一軍內部看來無可非議，大前鋒青峰始終無法忘記某次開玩笑地讓黑子嘗了一口酒後自己是怎樣被折騰到生不如死的。

所以，聽說過這件事的黃瀨現在正忐忑不安著，儘管對方只是安靜地趴在桌上睡著了，但自己依然不可以掉以輕心。他小心翼翼地在老闆的幫助下把黑子弄到了自己背上，道過謝後準備離去。

潮濕空氣中的涼意讓黃瀨徹底清明過來，他把黑子往上託了托，讓他盡量能睡的舒服點，可恰好如此，黑子的頭一偏，淺淺的呼吸正好擦過黃瀨敏感的側頸。

腦子又混沌起來了。

「反正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黃瀨對著面前的空氣告白，說完後轉頭在那人唇上愉悅地偷親了一口。

「所以這不是吃豆腐哦。「

TBC.

文/Toki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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