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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里活出自己的模樣-南健

清風箋文學團隊風采

文字活出自己的模樣

文/南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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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想過會跟文字結緣,至少是在十五歲以前。據母親說,我五歲才開始學會說話,但這並不妨礙母親認為我將來一定是有志人士的初衷,儘管母親只花了五年的時間就推翻了自己結論。那年,母親帶著我去歸元寺遊玩,在羅漢堂里替我數命。據說第一次來的人在這裡數菩薩,就可以知道將來的前程和命運。很不幸的是屬於我的那尊菩薩是個手拿大鎚揮汗如雨的鐵匠形象。母親很懊惱,失望之餘用一句「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的俗語,將所有的罪過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不大喜歡說話,母親認為這是一種悟,從不肯承認這是一種自閉,或是智商的問題。母親有這樣的想法源自於我的一些奇怪的舉動,小的時候非常安靜總喜歡獨自坐在門前的大樹下發獃,母親說這是一種大智若愚的體現,想當年佛祖釋迦牟尼不就是在菩提樹下成佛的?當然母親是不希望我四大皆空,所以她時常暗自慶幸門前種的是一顆樟樹,而並非菩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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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體會到文字的魅力

第一次體會到文字的魅力,是在上技校的時候。當時我所就讀的技校非常「有名」,來這所學校里就讀的數學生大多是「進校的文盲,出校的流氓。」而像我這樣安靜的人在學校里倒成了一種另類,常常成為被捉弄的對象。直到有一天,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當我把作文交給她的時候,老師看後很質疑,現在想起來老師的心情不難理解,像我這樣說話理不清舌頭,中考作文拿零分,其它科目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學生能寫出一篇像樣的文字,剽竊理應是首當其中的嫌疑。當時也不知道哪裡來勇氣跟老師打了賭。我說:我把這作文拿去投稿,來證明是我寫的。老師還真就給了個地址,結果我平生第一次參加賭博就當了贏家。當稿費單寄來的時候,一張小紙片不知治好了班上多少只沙眼,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刮目相看的眼神。而對於我來說最為實惠的好處莫過於是從教室的旮旯里一躍坐到老師眼皮底下,就連我的同桌也從同性變成了異性,一個叫芸的女孩成了我的同桌。常言道:一山難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全班三十多個山頭,不是公對公,就是母對母,唯獨到了我這兒是實現了生態平衡。這足足的讓班上那些老少爺們看紅了眼。

芸會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跟她的人一樣清秀而大方。而我的那一手鬼畫符,連鬼都嫌棄。許多時候,為了讓編輯對我的稿件有一個好的印象,我不得不求助於芸。倒是芸挺樂意當這麼個抄寫員。許多個午後總會有這麼一副場景,芸一邊嗑著我用稿費買來的瓜子,一邊校對那些文章,偶爾她也會報以莞爾一笑,我卻以為她是瓜子吃多了,以至於臉部肌肉鍛煉過度。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說了一句:「文與字珠聯璧合才叫文字。」我一直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或許是天生後知後覺的緣故,直到畢業面臨各奔東西的時候,我才讀懂了她的含蓄。來不及牽手的放手,芸在我的畢業留念本里留下了一句話:你很傻,但不知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芸一直在我的文章里讀我的心,而我卻無法從她的那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里去讀懂她的心。一個人遊走於他鄉的時候,我才體會到「文與字珠聯璧合才叫文字」的含義。三年的技校生活,我並沒有學會一門能維持生計的一技之長,大約是天生面部基因組合隸屬壞蛋範疇的原因,許多時候我像一隻老鼠一樣,被南國里那些維持治安的聯防追著檢查各種證件。而那些典型的非亞洲人、韓國人、日本人,卻可以橫著如同比武招親的螃蟹。最為艱難的時候,我找不到工作,失去經濟來源,更辦不起所謂的暫住證。而這個小小的證件,像一副隨時烤在我雙手上鐐銬,以至於我時常疑惑我到底還是不是一個中國人。那段時間裡,街道上垃圾桶里的那些易拉罐成了我換取食物的來源,即使這樣我依然食不果腹。醉心於虛擬,迷茫於現實,我徹底的丟棄了對於文字的初衷,從此走出芸的世界。

我一直朝著母親的期望來證明自己,終於是在醫院的肛瘺腸科里,我證明了自己的確是個有「痔」青年。再次回到家鄉的時候已是十年之後,門前的那棵老樟樹因為阻礙了小鎮的發展而去了西天與佛祖的菩提樹所說命運的不公與多舛。父母賴以生計的土地開始不務正業,不產糧食,殺雞取卵的長出了一棟棟的高樓大廈。父親從事業單位里的在編人員一路泣歌踏上下崗的星光大道。父親是位聾啞人,對於這種社會形式的變化不甚了解。父親鍾愛他的土地源自於一家人的溫飽,父親讓我隨他去找開發商討說法,卻被三個光頭團團圍住,拉扯之間我的「一不留神」撞上了其中一個光頭手中「一不小心」的板磚。後來據父親領導的調查取證,那光頭的智商比我還低下,足以笑傲到不負法律責任的程度。而卻我被那一板磚是徹底的砸醒,如同電視劇里的失憶症可以被砸治癒一般。我想到我還有文字,於是我開始寫一些材料。所里的那些土地因為地理的原因被賣了一個天文數字,而父親的領導卻沒有從人文因素去考慮。所里一百多號奔五奔六的老頭老太在無失業保險,無安置費、無養老保險的情況下不明不白的回家待業,除了父親因為殘疾得到了每月不足百元的低保照顧。而這不足百元的低保成了他們安置下崗職工的一塊遮羞布。

父親十二歲拿著鎚頭,母親十五歲拿著鐮刀跟著「鎚頭鐮刀」建設新中國,從幼年時期在貧困線中掙扎,到了青年終於是掙扎到了貧困線上,再到中年失去土地又掙扎到了貧困線下,而今即將退休,終於是不用掙扎了,卻徹底的回家待業,啼笑皆非的把鎚頭鐮刀也給掙扎掉了。我把這些情況寫進材料里,文字的魅力讓我有緣結識了官場,近三年的時間裡,殘聯、勞動、社保、信訪,所里、局裡、縣裡,我逐一拿著熱臉去貼冷屁股,箇中滋味讓我體會到了屁股與臉雖說材質一樣,但地理位置卻懸殊有別,每一次彷彿是置身於西班牙的角斗場,我們比著嗓門,比著誰更群情激昂,比著誰的口沫更加橫飛。

幾度準備放棄的時候,終於是等到了全國反腐倡廉的大氣候。在父親即將退休的時候,父親單位的領導承諾解決父親養老保險的問題,至於其它的一些問題,那是歷史遺留問題,並半真半假的開出一筆數額費用玩笑的說:需要這筆錢打點。我不是商人,但我知道以小博大,父親的養老問題與這人情世故孰重孰輕,在我的小市民意識中還是能分辨清楚的,當我從父親的低保里拿出十個月的工資交給他的時候,我看到了自從我開始寫反映情況報告以來,最為溫柔的眼神。而對於我來說這筆錢也許重要,但更為重要是父親和那一百多號人養老問題基本得到了解決。

我和父親終究沒成為那一百多號人心中的英雄,他們比我們更加小市民,自己的問題得以解決,又犯不著去做出頭鳥,兩全其美的結局躲到被窩裡獨自偷偷的去笑就可以,畢竟日子無風無浪才是真。至於對於英雄表示感謝,那是電視劇才有場景,再說了父親奔六十的身體是經不起被他們拋向天空的,萬一中風,那才真是樂極生悲。

而今閑暇的時候,我依舊在文字里遊盪,寫著一些不切實際的風花雪月。偶爾拿點稿費改善改善生活,倒也樂得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直到有一天,一位顫巍巍的鄰居老太找上門來:聽說你會寫材料,我想在我家旁邊的地上蓋房子,想請你幫忙寫個申請建房材料。聽完她的請求,我哭笑不得,寸土寸金的地方誰都知道它的價值,政府的官員若像我這樣不分輕重,早回家賣紅薯了。我開始思考文字存在的意義:窮困潦倒的曹雪芹,不得志的李白,文字有多大魅力可以凌駕於物質生活之上?也只有那些鍾愛它的人才知道。或許守不住寂寞,難有傾世文章。

我突然發覺文字其實對我不薄,至少它治癒了我的自閉,擁有了一份令人回味的愛戀,找回了生活的自信,也讓我找到存在的意義。如此想來,對於她的請求,心中不禁多了一份淡然,我微微一笑,告訴她:我從來沒想過用文字於己於人去創造價值,我只想在文字里活出人樣,活出自己的模樣。

作者簡介

南健,96年開始創作,偶有文字發表,後外出打工擱筆18年,2014年接觸網路重新執筆。有近三十篇小說、散文發表於各個紙刊及微刊,作品散見於《作家天地》、《雙月湖》、《今日澠池》、黃岡電台《芳草地》等紙刊、紙媒。作品曾獲得過《作家天地》徵文三等獎、雨花閱讀三等獎、新聞改寫三等獎、金華旅遊優秀獎、九臣文學徵文一等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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