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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童年、鳥兒與文學——《雀之靈》評論

童年、鳥兒與文學

——《雀之靈》評論

《雀之靈——青春望天樹》(以下簡稱《雀之靈》)一書描繪了作者韓開春於兒時在鄉土間感受到的雀之精靈的故事,本書封面上印著這樣一句話:在童年的天空中自由飛翔,樹影斑駁的兒時村莊,閃現出記憶中的小小身影。

《雀之靈》是中國原創兒童生態文學精品書系之一,並且是入選全國孫犁散文獎一等獎的作品。然而筆者在最初閱讀這本書時,並未關注這些獲獎等信息,而是被書的內容直接引入其中。

筆者喜歡鳥且近年來經常拍攝鳥,拿到此書,首先被作者講述的幾種鳥而吸引。作者從身邊最常見的麻雀開始,進而講述了麻雀、燕子、伯勞、喜鵲、灰喜鵲、烏鴉、松鴉、烏鶇、鵲鴝、八哥、鷯哥、畫眉、灰椋鳥、雲雀、黃鸝、黃雀、綉眼、柴呱子(葦鶯)、白頭翁(白頭鵯)、布穀(杜鵑)、鵓鴣(斑鳩)、鴿子、戴勝、小翠(翠鳥)、水老鴉(鸕鶿)、野鴨的故事。

筆者不想乾巴巴地板起面孔去評論這本書,而是想順著作者的筆觸,跟隨作者一起去感悟那些精靈。

基於作者兒時有在農村的生活經歷,所以他能夠強烈地感受到,村莊中除了常見的家養的禽畜,到處亂鑽的蟲兒,就是到處放聲歌唱的鳥兒了。

不管是在農村或者城市,麻雀都是人們常見的鳥兒。麻雀曾一度被列入「四害」名單,被「平反」以後,麻雀害怕人的程度降低了許多。在書中作者介紹說,麻雀是一種不記仇的鳥類,對於農村的麻雀可能是這樣的,然而在城市裡的麻雀不像它的農村親戚那麼沒有記性,好像多少還保持著一點點對於人類的懼怕。

筆者倒希望如此,對人類的警惕,應該是所有動物最應該保持的記憶。不過這一觀點,對於喜愛鳥類、喜歡拍鳥的群體來說可不是一個有利的因素,因為這樣我們很難近距離地接觸鳥類。

《小燕子》這首兒歌至今仍廣為傳唱,最近筆者在沈括的《夢溪筆談》中,了解到燕子在古時被稱為「玄鳥」,《夢溪筆談》卷三 · 辯證一,第55條說,玄乃赤黑色,燕羽是也,故謂之玄鳥。為此,筆者也去拍攝了一些燕子的照片,通過照片發現,燕子的羽毛黑中透藍,在陽光的照射下,又會泛起紫紅色的光,真是美崙美奐。

在《雀之靈》一書中也有關於燕子的描述,作者不僅寫出了燕子的身形與飛翔,而且講述了燕子與人類的關係,燕子的遷徙與回歸,認定燕子是有情有義的鳥兒,感嘆在外漂泊流浪的人如何能夠像燕子每年都可以回歸故里。

然後,作者以「勞燕分飛」這一成語,自然過渡到對於「伯勞」的描述。作者在描述中,介紹了對於伯勞殺死其他小鳥如麻雀幼鳥的殘酷。在平常人眼中,伯勞是一種很漂亮的小鳥,其身形大約是麻雀的一個半大小,不如鷹隼那麼大。伯勞是很傳奇的鳥兒,作者也介紹了那個中國古代的凄婉傳奇,讓我們知曉了更多關於伯勞的故事。可是因為作者在小時候親眼看到了伯勞捕殺麻雀幼鳥的一幕,從而對伯勞產生了厭惡之情。

喜鵲、灰喜鵲和烏鴉都是雀形目鴉科的鳥兒,長相其實也差不多,不過烏鴉渾身黑色,喜鵲黑白兩色,而灰喜鵲是灰黑兩色。可是人們對於喜鵲和灰喜鵲基本上是喜多於厭,而對於烏鴉基本上是反過來了。筆者認為可能與烏鴉的叫聲以及它渾身黑色的長相有關。

然而,《雀之靈》一書的作者從文學角度收集到很多歷史的證據,介紹北方人其實喜鴉不喜鵲,並指出烏鴉在清朝被供為神鳥。烏鴉是非常聰明的鳥,它們也有記憶。不僅在清代紫禁城,每晨出城求食,薄暮始返,結陣如雲,不下千萬;就是今日,在北京的鐵獅子墳、小西天附近,也還是當年景象。

如作者所講述的,人們常常把烏鶇認為是小烏鴉,把鵲鴝認作是小喜鵲。這兩種鳥在南方很常見,在北京今日,烏鶇常見,而鵲鴝並不常見。烏鶇有一個特點,其叫聲多變且會模仿很多種的鳥兒,叫聲婉轉,彌補了它像烏鴉的不足;而鵲鴝,長得小巧玲瓏,經常停在一處,翹起尾巴,樣子很可愛。筆者在海南等南方很多地方多次拍攝到鵲鴝。

這本書的特點之一是,因為作者出身文科,所以總是能夠把鳥兒與文學典故聯繫在一起,或與身邊文人墨客以及鄉土文學的故事聯繫在一起。如杜鵑與「子規滴血」,伯勞、燕子與「勞燕分飛」,這或許可以讓蒙童在不知不覺中接受那些文學中的故事以及故事背後的文學和語言表達出的美。

本書中的《戴勝》與《小翠》是筆者認為特別精彩的兩篇。

《戴勝》開篇引用了唐代詩人賈島的《題戴勝》詩句:「星點花冠道士衣,紫陽宮女化身飛。能傳世上春消息,若到蓬山莫放歸」。點出戴勝形貌的特點,以及出沒的時間,並且還有文化內涵,特別是作者對於戴勝這種鳥的頭頂的描寫:「我驚奇的是……居然長著一個鳳冠狀的五彩羽冠,很醒目,打開來如一把小巧的摺扇,也如斯巴達戰士的頭盔」,描述準確、有想像力而且頗有文采。

《小翠》一篇中對於翠鳥描寫得非常精彩一處,是關於翠鳥入水的描寫,表達特別準確。作者引用唐代詩人錢起的詩《銜魚翠鳥》:「有意蓮葉間,瞥然下高樹。擘波得潛魚,一點翠光去」。作者用這一過程快若電光石火,稍縱即逝,當真是靜如處子,動若脫兔來刻畫翠鳥入水捕魚的過程。

當然,筆者鍾情於這兩篇,除了感受到作者有鄉土的生活,文人的典籍,還有評論者對於這兩種鳥兒的喜愛,在拍攝這兩類鳥兒時,拍攝者的真實感受也被本書作者描繪的惟妙惟肖。

本書的另一個特點,是作者通過本土生活,能夠給出當地對鳥兒的「土名」,千萬別小看了這些土名,它反映了本土住民與這些鳥兒的關係。比如,雲雀在當地被叫做「的溜墜」(或「的溜追」),其中「的溜」像是雲雀的鳴叫聲,而一個「墜(或追)」,則反映了人們看到雲雀一飛衝天的英姿。再比如,他們把葦鶯稱為「柴呱子」,是因為在他們那裡,把蘆葦稱為蘆柴,加上葦鶯的叫聲就是「呱呱嘰、呱呱嘰」,便組合了這樣一個有趣的名字;再如,作者的老家把杜鵑(布谷鳥)稱為「刮鍋」,是把節約糧食意蘊其中;對於戴勝的名字,作者的母親給出的本土名字是「臭咕咕」,反映了戴勝用鳥糞墊窩的習性。此外,關於杜鵑把自己的蛋掉包葦鶯的蛋的事情,筆者是從書中第一次得知,難怪有葦鶯叫聲的地方總是伴隨著時長時短的布谷鳥的叫聲。這恰是以地方性知識中的人與自然關係的視角來對待鳥類的反映。

《雀之靈》一書的作者也會透露出對於人類破壞自然和其他生靈的不滿與悲嘆。

比如作者哀嘆,小時候可以聽見黃鸝婉轉動人的歌聲,看到它們金黃色美麗的身影,而如今,只能在筆尖處懷念它們金色的羽毛和動聽的歌聲了。

再如,書中描寫了人類張網捕捉黃雀,一是為了養為寵鳥(其實是捕捉後馴養賣錢),二是將其淪為算命先生騙人的助手,對此作者感嘆,人類的惡習成就了鳥兒的另類命運,而鳥兒的命運就是人類的命運,當人們殘害鳥類時,是否想到這一點呢。看到書中描寫白頭翁成為人們桌上的菜肴——將白頭鵯做成的炸鳥被叫做「白頭偕老」——真是可氣。

記得在《寂靜的春天》里,蕾切爾.卡遜曾經描寫了在地球另一端,農藥等化學藥品對於鳥兒的傷害,以及對於地球生命的危害,而我們這一端,則曾經以掃除四害,以及烹飪的日常生活損及鳥類,真心希望這些傷害能夠減少或不再。當然,如果更深一步,筆者還希望我們不止有對於鳥兒的記憶與描寫,更希望天空中飛翔更多的不同鳥兒,早晨醒來耳邊常常能夠聽到鳥兒的婉轉鳴叫。

當童年的成長能夠伴隨各種鳥兒之精靈的歌唱,那是怎樣的一種體驗啊?如今在城市裡長大的孩子很難有這樣的經歷,作者把他的童年曆程與雀之靈關聯起來,並且用散文的形表達與呈現出來,對於今日的孩子們確實彌足珍貴。這裡文學是筆、是紙,而對於雀之精靈的兒時多彩記憶,才是那書寫的顏料。(完)

作者簡介

吳彤,蒙古族,清華大學科學哲學教授,鳥類攝影愛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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