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面前11：死神，黑夜裡的一隻貓？

每個人都要面對的死神，究竟是什麼樣子？是黑夜裡眼睛泛著綠光、躡手躡腳、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貓嗎？或者象一隻獵豹，眼睛緊緊盯著獵物，在草叢的掩護下，壓低了身形，慢慢地靠近，隨時準備一躍而起？

對於一個從來沒有想到過死的人來說，恐怕是這樣的。死亡來得那麼突然，沒有預兆，更無預警，風一樣的來，又風一樣去。

然而我感覺生命更像太陽，早上從東方冉冉升起，儘管不那麼強烈，但充滿了無限的生機，慢慢的走向中天，無比絢爛奪目，然後慢慢向西，光線慢慢變弱，熱度慢慢降低，最後跌入西山之外，留下滿天彩霞，再過一會兒，彩霞也沒有了，歸於無限的黑暗。

對於一個生命走過一半的人來說，可能後者的感受更親切些。經受了很多困難，很多的「突然」也覺得不突然了，好像那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我曾經瀕臨過死亡。那時還小，夏天與小夥伴到村東北頭的「曙光」平塘去洗澡，那時不會游泳，但大著膽子下水，踩著石頭慢慢往裡走，在只露出頭的深度停下來，感受全身浸在水裡的舒服。現在想來這非常危險，事實上也確實危險，因為我腳下一滑，水沒過了頭頂！

我現在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感覺，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我要死了嗎？

我當然沒有死。事情也沒有鬧大，大概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慌張地亂撲騰，幸運地又踩到了石頭，然後走出平塘，一個人在太陽下坐了好長時間。

我是幸運的。不幸的是，經常跟我一起玩兒的好朋友劉海青，生命永遠地停格在這個平塘里了。

那時我們三個好朋友天天在一起玩，幾乎形影不離。出事的那一天，正好我到海陽所走親戚，他們兩個一起去玩的，結果一個回來了，另一個永遠的走了。鄰居們都說：如果我在家，海青不會死，因為我不會讓他進平塘。

其實大人們哪裡知道，我也是進去過的，且也差點沒有回來，後來我游泳也是在這個平塘里學會的。大人們更不會知道，冬天結冰的時候，我們三個還在上面滑過冰，那時平塘向陽面的冰已經完全融化，看得見水波蕩漾，我們腳下的冰其實已經不結實，隨時可能開裂！那時似乎每天都在與死神共舞，這個「舞伴」就在我們身邊，可是我們看不見它。

如今長大了，但情況不也是一樣嗎？父親生前騎自行車曾被撞倒，肋骨斷了，撞他的人到醫院去看他，父親風趣地說：「我從此告別自行車了！」我的一位表妹，飯後在路邊散步，被摩托車撞成重傷。在威海工作的兩位英國人死在了煙威高速上，死於車禍。1999年「11·24」海難就發生在威海北邊的那片海上，280人遇難。

陪伴我們終生的有誰？父母、子女？金錢、榮譽？奮鬥、成長？可以肯定的是，死神會一直陪伴我們。不能躲避，無法拋棄，更不可能談判，好好的跟它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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