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馳：每部電影都是我的傳記，你們卻說看到了自己

今天是周星馳的55歲生日。這篇寫給他，也寫給看著他的電影長大的我們。

1

這幾年，周星馳接受各類採訪，很愛談論自己小時候的事，細節一清二楚。

從小父母爭吵不停，把他扔來扔去。七歲那年，夫妻離異，母親一人打兩份工，照顧周星馳和兩個女兒。

兒時的周星馳身材瘦削，性格孤僻，常被同學欺負。這些經歷在旁人看來是悲慘遭遇，他卻總能發掘出樂趣——把打蟑螂當作遊戲、父母打架像動作片一樣有看頭。

周星馳在電影里的角色幾乎都是單親孩子或者孤兒，極少有父母雙全的人物背景。《長江七號》里，他刻畫了很美好的父子情，以彌補童年的遺憾。影片最後，捨得讓紫霞離開至尊寶的他，都不忍心讓爸爸離開周小狄。

周星馳從小熱愛功夫，崇拜李小龍，幻想著成為英雄拯救世界。交不起學功夫的費用，就每天在家裡打沙袋、練鐵砂掌。直到多年後的電影《功夫》里，他終於實現自己的英雄夢想。

周星馳喜歡吃雞翅、雞腿，每次吃飯母親總會把雞腿留給他，可頑皮的他竟把整隻雞腿扔到地上。母親認為他不懂事，忍不住打了他。

後來周星馳帶母親上節目。母親說起周星馳小時候的劣跡，周星馳終於道出自己那麼做的原因——原來他發現，媽媽每次都把肉留給自己，於是故意把肉弄髒，這樣才能留給媽媽吃。話音剛落，母子相擁而泣。

如果細心體察，你會發現，「燒雞翼」這個情節在周星馳電影里多次出現。不知道是星爺真的那麼喜歡吃，還是一種揮之不去的情結。

2

眾所周知，被星仔拉去陪考的梁朝偉直接考進了無線藝員訓練班，不到兩年就做到電視劇男主角，紅極一時。而考了兩次才進到TVB的星仔，接替梁朝偉主持兒童節目《430穿梭機》，在工作間隙四處跑龍套，一做就是六年。

今天再找當時的節目來看，內向的周星馳似乎並不適合這份工作：拘謹、慢半拍、不會哄小孩開心都是常有的事。他的未來彷彿漆黑一片，透不進一點光。

《喜劇之王》講的正是那段日子——「學著很油條的樣子跟人家插科打諢磨嘴皮。為了一個死屍角色，花費一升的口水去爭取。」即便這樣，他也會每天早晨對著鏡子喊「加油」，幻想自己成為男主角的一天。

有人問他，六年跑龍套（咖喱啡）的生活是否像《喜劇之王》里的尹天仇那樣，永遠被人經常嘲笑。他說，連嘲笑都沒有，根本沒人注意過他。

直到1988年，他得到李修賢導演的賞識，憑藉《霹靂先鋒》獲得金馬獎最佳男配角，接著連續出演《蓋世豪俠》、《他來自江湖》，他的無厘頭天分才逐漸顯露。

1990年，他連拍了《賭聖》等十部電影，成為票房黑馬，勢如破竹。

1991年的香港群星賑災電影《豪門夜宴》中有這樣的情節——晚宴上，周星馳與許冠文為爭搶一隻雞頭而大費口舌。這一段被觀眾解讀為一個預言——周星馳將取代80年代的「冷麵笑匠」許冠文，成為新一代喜劇之王。事實也確實如此。

之後，周星馳、周潤發、成龍被稱為「兩周一成」，是九十年代港片的票房保證。而實際上，香港歷年電影票房前十位中，星爺主演的足有七部。

從《長江七號》開始，很多人說他才盡，罵他販賣情懷，說他的笑點越來越不好笑。可回頭看看，當年票房、口碑雙崩盤的《大話西遊》系列，還不是在二十年後被捧上神壇。周星馳接受的各種負面評價也夠多了，他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

近幾年，周星馳常說的一個詞是「時間不多了」，頭髮花白的他，常常透露出歲月不饒人的感嘆。他說自己還在一如既往的努力，爭取再拍幾部電影。

究竟是他變了，還是我們變了呢？

3

銀幕以外的周星馳，害羞、孤獨，對人際交往極不擅長。電影里的他總是笑得開懷，可現實中的他，經常皺緊眉頭。年紀輕輕，眉心就有了皺紋。

做演員時，有幾位導演與他決裂，都是因為他在片場與導演想法不同，會當眾改戲，搞到大家翻臉。當了導演，更是燈光、美術、造型、特效，什麼都要插手，與他合作的人常覺得他像個暴君。因為他只想電影拍得好不好，考慮不到旁人的感受。

電影里，他一開口就是一個段子。可在銀幕外，他極其寡言，不是十問九不應，就是get不到對方的點，經常把天聊死。

在《看見》節目中，柴靜問他是不是像助理說的那樣大權獨攬，「連一根牙籤掉在地上都要管」。

周星馳連連否認：「有嗎？我沒管過，亂說的。」

柴靜哭笑不得地說，他的意思是誇你認真。

周星馳說，哦，誇我認真是嗎？對，我就是那麼認真的嘛。

這讓我想起《九品芝麻官》里的一段情節。

吳孟達：「十三叔，他們說你勾結江洋大盜，販賣軍火，推老婆婆下海，還強姦了只母豬。」

周星馳：「我絕對沒強姦母豬！」

可就是這樣一個戲裡戲外差別極大的人，偏偏拍出來的每一部電影都像自傳，也像是要填補自己現實生活中的遺憾。電影里有努力奮鬥的心酸，有開掛般的絕技，有拯救世界的夢想，有不再錯過的戀人。

還有你和我，每一個普通人的影子。

4

那麼多周星馳的電影看下來，要說印象深刻的表情，竟是苦笑多過大笑。

《破壞之王》里，身為外賣仔的他邂逅女神，卻深知自己身份低微，甚至給不了她一張演唱會門票。

《唐伯虎點秋香》里，唐寅妻妾成群卻知音難尋，在旁人看來是人生贏家，內心的愁悶有誰共鳴。

《喜劇之王》里，尹天仇對每一個看不起他的人露出勉強的笑意，說著：「其實我是一個演員。」

長大後再看這些心酸的笑容，心疼得快要流出淚來。生活中哪有那麼多發自內心的笑？這種苦到心底的笑，恐怕只有周星馳能演得傳神。

再看星爺電影里的女孩子——秋香、紫霞仙子、柳飄飄、啞女芳兒……哪個不是理想中的愛人形象？有人說這是「初戀情結」，我卻覺得，他的電影里有不摻雜任何東西的，愛情最純真的樣子。

也許每個男人的生命里都會有這樣一個人吧——她並沒有天香國色，但一笑就像一束陽光灑下來。即便不是每個人初戀都像電影一樣美好，卻足以讓你魂牽夢繞。

星爺多數電影里的主角，要麼極其卑微、處處碰壁，要麼功成名就卻毫不快樂。最後無一例外，小人物成功逆襲，成功人士過上簡單幸福的生活。有人厭煩了這種「套路」，有人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笑不出來。

這讓我想起影帝梁朝偉曾一再表示，自己以後只演喜劇。他說，現實生活已經夠沉重的了，既然無法改變，就換個輕鬆的角度去看它。

是啊，生活已經夠沉重了，對於周星馳，我只想感謝他這麼多年堅持讓我們笑。

星爺，生日快樂。感謝你，小時候讓我們放聲笑，長大了讓我們哭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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