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也有大學問

家長「問」的困惑

如今，越來越多的家長開始重視親子閱讀，爸爸媽媽們每天陪伴孩子閱讀幾本圖畫書，正成為家庭的一種生活方式。在與孩子共讀圖畫書的過程中，家長一般會針對故事中的重點和難點給孩子提出一些問題，幫助孩子理解、記憶故事中的內容。還有的家長以「檢驗」的心理去提問孩子，看孩子是不是已經聽懂故事。但是，對於低齡段的孩子來說，親子閱讀中家長的「問」是不是都有價值？

案例：《阿立會穿褲子了》

家長的問題：小動物們為什麼笑話阿立？阿立是怎樣把褲子穿上的？

孩子的問題：為什麼人站著不能穿褲子？白鶴為什麼可以一隻腳站穩？

案例：《驢小弟變石頭》

家長的問題：驢小弟為什麼要變成石頭？驢小弟的爸爸媽媽找不到驢小弟時，他們的心情怎樣？驢小弟是怎麼樣變回自己的？

孩子的問題：禮拜六都要下雨嗎？這是驢小弟左蹄上的疙瘩嗎？打聽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都是豬警察呢？狼會不會吃掉驢小弟？

由此可見，就同一本圖畫書情節，家長關注的問題和孩子關注的問題大多是不一樣的，孩子的關注點更廣泛，是我們大人很難準確揣測到的，這與他們的好奇心和興趣特點息息相關。當家長提出的問題，不是孩子感興趣和關注的問題時，這些問題就會成為打擊孩子閱讀興趣的「武器」。正如「日本繪本之父」松居直先生所說的：「當大人們不厭其煩地就圖畫書向孩子提問和講道理時，正將孩子讀書的興緻一掃而空。成人式的閱讀和提問，打亂了孩子自我閱讀的想像空間，不僅不能讓孩子全身心地感受故事，還會加重孩子在聽故事時的疑惑和心理負擔。」因此，對於低齡段孩子的親子閱讀，家長更要關注什麼時候不問，掌握不問的技巧。

揣摩「不問」的尺度

在講故事的過程中不要提問。在親子閱讀中，常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媽媽給孩子讀圖畫書，每翻一頁或幾頁，就會給孩子提幾個問題，而孩子對媽媽提出的問題一般是充耳不聞或者消極應付，他們急著翻頁，很顯然，後面的故事比媽媽的提問有趣得多。大多數情況下，孩子在聽故事時，會全神貫注地沉浸在故事中，如果家長中途提問，會破壞故事的完整性，轉移孩子的注意力，甚至會影響到孩子聽故事的興趣。

講完故事不要急於提問。孩子在剛剛聽完一個故事後，眼睛會依然關注著圖畫書里的畫面，思緒也還停留在故事的情境中，這時候的孩子可能正在想像的世界裡和故事中的人物對話，感受著精彩的故事情節。如果這時候家長馬上提問，會把孩子的思緒強行拉到家長的思路上來，打斷孩子獨立的思考，破壞孩子對故事的自我認知，不利於發展孩子豐富的想像力和創造力。

無聊的問題不要問。低於或高於孩子認知水平、孩子不感興趣、與故事內容關聯度不高或無關聯的問題，都可以稱為「無聊」問題。面對同一本圖畫書，不同年齡階段孩子的認知水平和興趣點不同，如果家長提出的問題低於孩子的認知水平，孩子就會覺得你提出的這些問題很無聊，心裡會暗暗說：「這還用問嗎？我早就知道了呀！」如果問題超過孩子的認知水平，孩子就會覺得聽不懂，照樣也會覺得無聊。

關注「聽」與「答」的技巧

親子閱讀中，家長除了要掌握「問問題」的技巧，還需要把功夫下在「聽問題」與「答問題」上。聽，就是家長要用心傾聽孩子提出的問題或觀點，因為孩子能夠通過家長的眼神、表情、言語和體態動作等方面敏銳感受到家長對自己問題的反應。當家長專註、有興趣地傾聽孩子講話時，孩子會受到極大的鼓勵，內在表達的願望就會被激發，會更加主動和積極地表露自己的想法。答，就是根據孩子提出的問題或觀點，結合家長的智慧和人生經驗，從孩子的角度熱情地回應。

案例：《彩虹魚和大鯨魚》

小雨：「媽媽，不是說是大鯨魚嗎？為什麼又稱老鯨魚了，怎麼一下子就老了？」

媽媽：「大鯨魚就是長得大，可他老了，所以就是老鯨魚。」

小雨：「媽媽，哪個是鋸齒魚啊？為什麼叫鋸齒魚？」

媽媽：「因為他長得像魯班發明的鋸，鋸子是用來鋸木頭的，像牙齒一樣鋒利。」

小雨：「我最喜歡彩虹魚了。因為大鯨魚發怒了，他也不怕，主動找鯨魚談判，其他小魚真膽小。」說完捂著嘴笑。

媽媽：「就是，碰到問題就要像彩虹魚一樣勇敢面對，誤會被解除，壞事就變成了好事。」

從這段親子對話中，我們發現，家長用心接住孩子拋過來的問題，運用自己的認知經驗和人生體驗，把相關的知識、情感和態度自然而然地推送給孩子，這對孩子來說是一種相當「舒服」的親子閱讀交流方式。

案例：《有個性的羊》

寶貝：「媽媽，這隻羊好漂亮，她扎了好多蝴蝶結，她和我們班的楊怡很像，她和楊怡一樣漂亮！」

媽媽：「哦，是嗎？媽媽也覺得是！」

寶貝：「媽媽，你看這隻羊好危險，她站在草垛上，草垛滾動，她就掉下來，她就哭了！」

媽媽：「嗯，那寶貝可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哦！」

寶貝：「知道了！媽媽，赫爾伯特的羊毛像棉花糖，很好吃！」

媽媽：「哦，真的很像，媽媽也覺得赫爾伯特的羊毛像棉花糖！」

寶貝：「媽媽！你看，赫爾伯特過生日時，她的夥伴們給她扎了好多的蝴蝶結，她好漂亮，媽媽，我過生日時也給我紮好多蝴蝶結，我也漂亮！」

媽媽：「好呀！你是媽媽最漂亮的寶貝。」

通過這段親子對話，我們會感受到，只有談話隨著孩子的問題和思路，也就是「順勢而為」進行時，才是孩子真正喜歡的、能夠促進孩子閱讀興趣和水平進一步提升的親子閱讀交流方式。

在親子閱讀中，家長需要用心揣摩「不問」的尺度，把握「問」的藝術技巧，在「聽」與「答」上多下功夫，經由這樣的親子閱讀陪伴的孩子，才會感知更多閱讀的快樂，獲得認知和情感等多方面的成長體驗。

（作者楊文娟，系山西運城幼兒師範高等專科學校附屬幼兒園園長）

《中國教育報》2017年06月25日第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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