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山/人生奔忙

到了這個年紀，一天到晚總是忙，忙單位，忙親戚朋友，忙零七八碎的事，反正心總好像歇不下來。要問都忙了什麼，心裡一盤算，到底在忙什麼呢。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了。有人開玩笑說，中國人的忙，自有中國特點，總是在人情中間穿梭，獨獨缺失了自己。不像老外們那般自由，旅行或者探險，休閑或者酒吧，總有屬於自己的天和地。我們是一伙人中間模糊了自己，人家是一伙人之間自己最清晰。文化特點使然，也沒有絕對的對與錯，除了一個忙，我們不也活得挺好的嗎？

高考成績公布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是家長們最揪心的時候了吧。考得好的，其喜洋洋者，闔家歡樂的，莫過於此。考得不好的，心情頹喪，全家人都沉悶壓抑，活像做錯了什麼一般。不過是個坎，四年之後才見分曉呢。父母們的奔忙好像終於到頭了，孰不知人生才剛剛開始了呢。接下來的結婚娶妻買房生孩子，升遷進步掙大錢，每一樣都等著你來親自參與呢。不知道到底是父母把我們的人生規划了，還是我們在父母規劃好的人生中間迷失了，走來走去走到今天，忙亂忙亂的，給父母了一些什麼呢？回過頭來看，也不過是自己剛剛站穩了腳跟，大多只是有了自己的房子，在城市裡多了一扇窗而已。而家鄉的燈火中，父母在經過了太多的忙亂之後，又得到了什麼呢——有時候在想，自己的未來是不是也在這樣的生活中度過呢。

其實，孩子終究就是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家庭。綿延的親情里，我們的目光相遇的時候，只不過是多了一份屬於自己的信心而已吧。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受苦受難，該幫的幫了，不該幫的也幫了，自己掙扎的就像是一個蚯蚓，匍匐在地下，彷彿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孩子有成就了，我跟著高興一番，孩子不爭氣，我就很惱火，我奔忙的成果在哪裡呢？上學買房娶媳婦、生孩子帶孩子……這就是中國的父母的任務和業績指標，也許，在他們的潛意識裡，自己還有用吧。曾經看過一個小故事，一位知名的大學教授，溫文爾雅，是公認的大家的偶像。在記者採訪完他之後，他卻自顧自和記者聊起來，全然不顧自己八十多歲的老母親在收拾碗盤。記者不解，他還戲言，要給母親一個做家務的機會云云……當時看了，我還覺得自己的思想扭轉不過來。現在想想，這在現實中，有，我不能不承認，但要是把這作為普遍的一種家規或者任務公布下來，我想這只能是一種「笑話」吧。他們能做的家務，收拾房子，就給他們提供這樣一個機會，要是他們想去旅遊，你能給他們提供嗎？沒有答案了。也許，我們只是「局外人」，被「局內人」迷住了吧。

我們忙的很大一部分，是隨份子隨禮吃席鬧得。身處一個單位，同事們都這樣，你能例外嗎？在鄉村，也許就是全村人了。搬家、升學、添孩子，滿月、升職、分別時……這些林林總總的理由，搞得我們暈頭轉向，還只好跟著這些不成文的「規矩」好好轉著——自己家裡總會有事的啊。再大的地盤，總會有些這樣那樣的聚在一起湊在一起交換下人情的理由。風氣在好轉，大家的自由度很多了。不過在這樣的忙亂面前，我們還是「凝心聚力」的。我參加過一個人緣好的人的家裡過事的事情，場面很大，參與者眾，招待很好，吃喝也好，過完事之後，大家的一致評價是，這人人緣好。周圍鄰居也很羨慕。不過，在這樣的好事背後，似乎他們家也沒有出過什麼有模有樣的大人物。該走的還是要走，該散的還是要散，圍攏在一起的，大多還是自己的親屬。或許，是位置的作用，或許，也是位置惹得吧。位高權重，還是當戒知止的好，好自為之，就是一種好的表現。現在提倡家風家訓傳承，這是一樣好事情，理當傳承的。

人生是有許多事情，可能是身不由己的。但最終，還是取決於我們自己的。給自己一個忙亂的理由，莫如給人生一個清晰的答案的好。天天有酒有肉歌歡，人還是有撐不住的時候。有人玩笑說，我們亞洲人是草食動物，性情溫良。歐美人種是肉食動物，性情狂躁。不知道這種說法的可信度有多高，對於我們而言，小米稀飯包穀糝，饅頭小菜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比大魚大肉好多了。進步的、前進的、多得多的慾望太多了，攪擾得我們忘記了人生本平淡，忙亂自擾之的現實，追求大而全，慾望隨時有，只顧埋頭走，哪管身後事。結果就是一生的時間都在奔忙、忙亂，清理下思緒之後，才發現，有什麼呢？有什麼值得說的呢？直到白髮了、失憶了、哆嗦了，才給親人們一個好的交代，別學我啊。可惜晚了，可惜晚了。

做好自己，就好。平淡些，自然些，隨和些，與人為善，向善向陽向上，做個攀爬的壁虎，在有春風的時候，趁著春風好輕颺。沒有春風或者春風還起不來的時候，就在地面上好好真實的走著，活著就好。天天想著干大事的那些人，我不知道他們把大事干成了嗎？或者，只有那些腳踏實地的人，才會有成功的可能吧。他的忙亂，多些，我理解，也尊重，更敬仰！

心態是忙亂的壓艙石。天氣正熱，每個人的心裡都很焦灼難耐。給心理吹這些清風，緩緩的，緩緩的，會醉人心田，會安然入眠，再忙，也給自己一個好好的夢，淡淡的，值得嚮往，也值得擁有吧。

人生都不易，大家各不同。人生奔忙的事情，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有空打理下，把自己的事情整理整理，也是不錯的一樣事情。可惜，我們這樣的好習慣，什麼時候才會養成呢。自己給自己的一個答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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