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皓：行與見聞——從小鎮到成都

作者簡介：

李皓，2000年生，中學生，穿青人。

行與見聞——

從小鎮到成都

題記：人生是一場沒有終點的旅行，一路，無論善與惡、悲或喜，最終都會淡為一道被拼湊的風景，在記憶里滾動。

一

是一個袖珍的小姑娘，白色連衣裙。大概是累了，母親就讓她睡在椅子上。候車室的金屬座椅是單個獨立的，但扶手下相通，小女孩就憑藉身軀的嬌小，穿過扶手，躺在兩椅間，不及兩椅長。頭枕著母親的小包，又翻過身來，俯卧在椅子上，一時擺弄小包上的金屬鏈，有時又抓住母親的裙擺，不甚老實。雙腿曲曲伸伸，輕輕地打在勒在腰際的扶手。小女孩突然鑽出扶手，雙手抱腿，頭倚在腿上，蜷曲在一張椅子上，像一隻受冷的小貓。我心靈極大觸動，後悔沒有帶相機，錯失了一次心靈的震撼。小女孩的母親注意到了我的注視，露出了一抹面對生人的笑，輕輕地扳正小女孩的身姿。我又慶幸我沒帶相機，否則就打擾了她們，打擾了喧鬧里的溫馨。

二

女人提著一袋食品走進了候車廳，剛走到叮囑孩子老實坐著的位置，就發現孩子不見了，便嘗試著呼喚了一聲，「小耀芳——」卻沒有孩子的回應，女人再喚了一聲，「小耀芳——」還是沒有回應。女人意識到了不對勁，呼喚越來越急。整個候車廳的喧鬧不增一分不減一分，唯有女人的聲音愈高愈急，「小耀芳——小耀芳小耀芳……」女人聲音里開始帶有哭腔，滿候車廳地跑，手中的食品袋來不及放下。女人來來往往，樓上樓下，將整個候車廳跑了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回到當初叮囑孩子的位置，帶有某種希冀與僥倖，然而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女人的臉急得紅一塊白一塊，彷徨、無助、絕望、不甘、僥倖，輪番在她臉上更迭。女人搖搖撞撞地提著食品袋子跑開了，大概也沒有方向。樓下傳來幾聲對講機的聲音，嘈雜得難以聽清，幾句話後就沉寂下來了。候車廳的後方有孩子找媽媽的聲音，但不是女人的孩子。

三

隔著兩個座，在我對面的是，一對祖孫，祖母形容憔悴，體態臃腫，眼神懨懨，我猜測她患有高血壓，這樣的綿長的疾病最能消磨人的精氣神，我也不能否定生活留下的痕迹。生活或許不那麼舒坦，但不一定就是一種摧殘。小孫女留著齊耳發，粉色線衣，毛線衣因漿洗而色澤暗淡，又著黑色緊身褲，深紫的運動鞋，臉色紅潤，也很活潑。我想，祖孫倆的家境在踏踏實實的勞作中定可慢慢改善，待到小女孩長到展露人情柔態的時候，就可以稍作打扮了，定是出落動人，說不定還有幾段纏綿的傾心之旅。上蒼，願你護佑小女孩身上的靈氣，終生不殆。

四

我在成都的足跡除了東、北兩站，不時也有兩站間往返轉車的過程。

成都給我的影響首先是熱，熱到只需要一瓶冰鎮礦泉水，便能忘乎飢與困。

成都有許多標籤，紫色盆地，天府之國，古來富庶。在宋朝，商業發達，國家富裕，成都也是僅次於東京汴梁的大都市，勝過蘇揚一籌。

司馬相如，楊雄的辭賦才氣，李白杜甫的詩歌逸氣，蘇軾的千古豁達氣，無論他們是在蓄勢，還是已然落魄，都能滋養這方土地了。我沒有拜謁過君臣共廟的昭烈和武侯祠，也沒有拜謁過杜甫草堂。君臣共廟是風流，香火不絕是傳奇，吊謁之人，傷古懷今，多有淚泣。至於杜甫草堂，秋風尚能捲走三重茅，已經逾千春秋，今人所吊不過情懷耳！沙漲石沉，江流易道，樹木枯榮，人世代謝，至今依舊者幾何？何時我亦有這般情懷？會不會遠赴千里來尋醉中泣，泣中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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