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資源全球短缺 將成"下個石油":世界和平的公敵?

地球上因為有了水，才變得生機勃勃，可是由於人類的需求與日俱增和人為破壞，水資源正不斷枯竭，它正變成「下一種石油」。在未來幾十年中，水資源供應將成為21世紀人類面臨的最為嚴峻的現實問題，可能影響到地緣政治、外交，甚至引發戰爭衝突。

在2008年的007系列電影《大破量子危機》（Quantum of Solace）中，詹姆斯·邦德（James Bond）的對手變成了一心想要稱霸全球的邪惡犯罪集團。聽起來有點兒耳熟，但這次這些壞蛋不再使用激光或導彈製造破壞，而是試圖控制玻利維亞的水源供應。

雖然邪惡集團在電影中扮演的角色在現實中很難完全實現，但這部科幻片確實提出了一種值得認真考慮的場景：如果某個國家的水源供應被切斷，將會發生什麼？會引發什麼樣的全球影響？首先，人類需要水來維持生存。與此同時，水也有助於國家商業、貿易、創新以及經濟成功。自古以來，古埃及的尼羅河到巴西雨林中的亞馬遜河，情況都是如此。

雖然水體通常有助於形成國家之間的自然邊界，但有許多國家傾向於共享河流或湖泊。例如，尼羅河流經近12個國家。考慮到人類易受衝突影響的共性，出現「水緣政治」並不奇怪。

專家們一致認為：如果沒有水，就沒有世界和平。這就是未來幾十年中，為什麼保持對超敏感的水資源進行管理會成為重大挑戰的原因。在21世紀，淡水供應正逐漸枯竭，氣候變化促使海平面升高，並改變著現有國界，人口的爆炸性增長也使世界資源供應緊張，全球「超級民族主義」崛起正在考驗外交關係。

與此同時，在2000年至2050年間，水的需求量預計將增長55%。在未來的這個世紀里，作為全球最有價值的資源之一，水也被描述為「下一種石油」。那麼，我們怎樣才能保證全球水資源供應，從而維持全球和平呢？

世界和平取決於水緣政治

水對政治的塑造作用可以追溯到數千年前。致力於舉辦全球大獎賽以便尋找創新水資源管理解決方案的XPrize組織主管全球開發與國際擴張業務的執行董事齊妮亞·塔塔（Zenia Tata）說：「在古代世界，大型水體通常會成為種族或國家之家的天然界限。雖然今天的地緣政治形勢看起來已經非常不同，但獲得水資源仍然是頭等大事。」

在世界許多地區，水體通常會流經幾個國家，或與許多國家接壤。這就是所謂「河岸水權」發揮作用的地方。就河流而言，上游國家（接近河流發源地）享有固有的內在權力，對下游國家可發揮槓桿作用。這些「河岸熱點」比比皆是，而且它們經常出現在非常令人擔憂的地方。

在中東，約旦河是許多地區的主要水源，包括約旦、巴勒斯坦以及以色列，這些地區長期存在政治緊張局勢。與此同時，敘利亞正處於千年來最嚴重的乾旱之中，這是導致該國陷入漫長內戰、促使恐怖組織IS形成的重要原因。埃及和衣索比亞已經圍繞尼羅河的發展爭論了幾個世紀，這條標誌性的大河發源於衣索比亞，但在埃及終結，這導致兩者之間出現天然的矛盾關係。

2015年，埃及和衣索比亞就建造尼羅河上最大水壩達成一致，這座大壩將是非洲最大的水壩，計劃於今年7月份開放。兩國還簽署了一項協議，力求確保公平的河流准入權利。塔塔指出，許多發達國家或新興市場也面臨類似的挑戰。她說：「以馬來西亞與新加坡簽署的99年合約為例，讓他們有機會從柔佛河獲得淡水。新加坡可以說是世界上進步最快的國家之一，但在其境內卻沒有足夠的淡水資源，所有的工業、貿易、商業以及文化都將陷入停滯不前的狀態。」

美國加州水資源信息非營利組織——太平洋研究所認為，從公元前2000年至今，世界各地已經爆發了無數次與水資源有關的衝突。那麼，我們如何確保每個人都能獲得足夠的水，從而在21世紀保持相對的世界和平呢？真正的答案不在於那些發動所謂的「水戰爭」以控制其他國家供水的國家身上，而在於那些有更多糧食和水的國家如何向其他國家出口這些水源。

水資源供應的分配

儘管在過去幾千年里發生了許多與水有關的衝突，但在國家邊界上分配水的情況卻非常少見。俄勒岡州立大學專門研究水資源管理和環境政策的地理學教授亞倫·沃爾夫（Aaron Wolf）說，21世紀涉及水的問題主要有三個。

第一個問題最明顯，那就是缺水。他說，由於缺乏安全可靠的用水，全世界許多人死於瘧疾和艾滋病。

第二個問題是這種稀缺性的政治影響。例如，在敘利亞，由於旱災導致更多人湧入城市，促使糧價上漲，進而導致本以非常緊張的局勢不斷加劇。這些人最後成為「氣候難民」，他們前往其他國家去尋找水源供給更好的地方，這反過來又可能引發政治緊張。

第三個主要問題（也許是最被低估的）就是跨界流動的水。換言之，也就是流經不同國家的水體，而這就是那些河岸權開始發揮作用的地方。但沃爾夫表示，從「水緣政治」的角度來看，第三部分的難題實際上是最樂觀的，因為圍繞跨界水產生的暴力衝突最少。

重大挑戰：建立水緣外交

儘管許多媒體危言聳聽地大肆報道「水戰爭」，但21世紀並不缺少新式而獨特的威脅，這往往導致「水緣外交」變得更加複雜。人口爆炸導致資源供應緊張，全球氣溫上升已經導致許多水體乾涸，高漲的民族主義可能會全面阻礙全球外交努力。

這就是沃爾夫為什麼在俄勒岡州立大學幫助組織水衝突管理計劃（Program in Water Conflict Management）的原因，他們試圖確定那些「水緣外交」緊張局勢將在未來3到5年間升級。例如，阿富汗是該地區許多國家的上游國家，並在試圖利用這種優勢發展其經濟。對於經曆數十年戰爭和動 亂的國家，像喀布爾河這樣的水源可能是個巨大福音。

有鑒於此，越來越多的學術人士渴望提高對「水緣政治」的認識。雖然水資源競爭可能會引發潛在衝突，但它也可能加速全球合作。沃爾夫說：「我們正建立下一代水緣政治。」

解決方案：農民增收

但在這些政治局勢變化中，專家們敦促我們記住，並非所有的水都存在於河流、湖泊甚至海洋中。土壤中也有水，包括農民用來種植蔬菜、農作物和牲畜飼料的土壤。從土壤中提取的水轉化到小麥或牛肉產品中，然後再從水資源過剩的國家運往匱乏的國家。這就是所謂的「虛擬水」，它是倫敦大學國王學院的約翰·安東尼·艾倫（John Anthony Allan）提出的術語，包括水問題、政策以及農業。「虛擬水」將在21世紀發揮巨大的作用。

如果你在仔細審視「虛擬水」，會發現農民在管理供應鏈中的大部分水。在缺水的國家，進口水是不可分割的。僅在歐洲，就有40%的「虛擬水」來自歐洲大陸之外。這裡有個問題：農民在交易中發揮著關鍵作用，但他們獲得的報酬卻很低。

當糧食到達目的地國的時候，政治家們用補貼來維持食品價格的低廉。至於原因？政治家們希望在他們的人民中間維持和平。他們希望民眾生活在這樣的假設中：他們能夠去商店，並對貨架上的食物充滿期待。艾倫說：「各國政府竭盡全力確保市場上有足夠的食品。有些地方甚至會採取措施促使價格下降，這是維持糧食價格低廉必須承受的壓力。」

對於像美國或加拿大這樣水資源過剩的國家來說，他們將這些產品以較低的價格賣給更多缺水的國家。世界上大約220個國家和地區中，有60%是主要的食品進口國。換言之，160個國家和地區依賴進口食品以及生產它們所需要的水。艾倫說：「世界是和平的，因為我們有虛擬水貿易。它安靜地解決了我們所面臨的挑戰。政客們不願意揭示虛擬水貿易解決方案，因為他們想保留管理好自己國家的秘密。」

但實際上，流入該國食物的水是從其他地方進口的。這就是為什麼「水緣政治」是維護全球穩定的偉大無名英雄之一，我們甚至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也是為什麼水的下一個巨大挑戰不只是確保它在國與國之間被明智地管理以容納世界不斷增長的人口，還需要幫助生活在有大量水源國家的農民成功地完成他們的工作，管理水以及如何將水分配到乾燥的地方。

當然，國家需要低價食品，尤其是在收入較低的地方。但公眾需要知道，進口、出口和「水緣外交」才是真正平衡國家之間水資源失衡的良方。在我們這個全球化的21世紀，這不僅僅是哪些沿著河流流動的國家衰落的問題，而是共同分享地球最重要的資源。

因此，雖然詹姆斯·邦德規模的「水人質」危機並未完全成為現實，也沒有什麼需要保持世界範圍內用水不切實際的體系。即使我們只用它來解渴和種植莊稼，水的政治權力也不應該被遺忘。「水緣政治」已經存在幾千年了，將來它還會繼續發揮作用。

譯者|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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