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外考上了公務員，應該不會去外面了」

「我，意外考上了公務員，應該不會去外面了……」

今天L突然在微信說了這麼一句話，這離大學畢業已經整整兩年了。

15年在深圳，匆匆忙忙見過一面，坐在海灘的椅子上，迎著海風，L漫無目的地說著自己在深圳的工作。

畢業後，L沒考上公務員，就在深圳找了一家英語培訓的教育機構，做銷售。像不少沒有工作經驗、沒有額外技能的普通高校學生一樣，L畢業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只想儘快找一份工作安定下來，也想去大城市闖闖。

機構給新員工提供住宿的小區，需繳納一定的費用，但勝在位置優越，離公司近。銷售小組的4人（兩男兩女）住進這個兩房一廳的小區房。因為工作累，也因為彼此之間沒有太多的感情，從一開始，他們就只當這裡是員工宿舍。各自顧好自己，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去打理房子，公共區域髒亂的情況時有發生。L不屑地提起那些生活的細節，認為這樣的混居根本比大學宿舍還要差，和自己生活習慣、生活理念不一樣的人住一起，本身就是一種壓力。

銷售講求的業績，每個月都想打仗一樣，頂著以萬為單位的銷售額，每天焦頭爛額。「你不知道我們壓力又多大？我們幾個新手負責地推，盯到一個目標客戶，有時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見得人家會買賬……而我們的主管每天盯著我們，要我們挖掘客戶，催我們出單……」兩眼放空的L像失了魂一樣，不停地重複著工作的事情，臉部表情緊繃，彷彿那是一場不可磨滅的記憶。

看著海浪湧來又褪去，我不知道如何安慰這位不堪重負的朋友，只能坐在一邊陪伴，打打氣。想想轉眼一年半的時間過去，再次見到L的時候，他已經換過兩次工作，輾轉三地，最終留在佛山幫家裡農場拓展市場。最近的一次見面，因L要來廣州和大學室友的聚會，聚會之後他和另一朋友C趕來學校和我碰個面。我們在酒吧餐廳坐下來，聊聊近況，像多年不見的老友，卻又走在不同的方向上。

一年沒見，L和C都變胖了，L尤為明顯。於是，我倆就吐槽，認為L太懶了，好歹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不能那麼早進入中年危機。C說到自己在職場上的壓力以及在壓力下經歷的身體與心理的雙重反應——那種像喝酒喝到吐喝到醉，倒頭睡下後，猝然醒來全身麻木頭腦俱裂的感覺。L也說到自己過去忙碌又空虛的日子，每次喝酒後醒來的感覺，大概就是C現在說的那樣。

我問L，家裡人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了嗎？L說參加過一些活動，但是沒有喜歡的，在那樣的場合下，很難找到自己喜歡的。婚姻的事情還是隨緣，況且目前還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說完又縮到椅子的邊上，葛優躺、放空，看著我和C在聊。那時候，覺得L變了很多，變得沉默寡言了。或許，面對家人的期待、面對自己曾經闖蕩的熱情被現實磨滅、面對自己既不熟悉也搭不上話的聊天，L還在找尋自己的方向。

今天因為一些事情，到佛山一趟，給L甩了個定位，才有了開頭的那句話。時間改變了很多，時間也讓我們各自努力打磨。公務員是L家裡人最想L做得工作，至於是不是L想要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說，「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L說，「有想法總是好的，經得起折騰就好。」

經過兩年的迷茫，L終於要踏進正軌了，接下來的事情就等按部就班一一完成了。生活就像打從出生便領取的人生簽牌，在一次又一次的掙扎之後，L還是回家了。

不知道為什麼，安靜下來的我，想起的卻是《魚王》的那句：

「時間把人們從靜止中喚醒，於是人們便隨著生活的浪花漂流。把誰拋到什麼地方，誰就在那兒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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