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浦漢墓文物談（5）：金餅和金佩飾及瑪瑙、琥珀

漢武帝平定南越國叛亂後開拓了「海上絲綢之路」：從長安入湎水，跨洞庭，溯湘江，接靈渠，由桂江轉潯江，過北流江、南流江至合浦出海，沿北部灣東岸抵達東南亞，與通往西亞和歐洲的航線相接。故漢代合浦成為「海絲路」最早和最重要的始發港。合浦漢墓出土金餅和大量金佩飾以及瑪瑙、琥珀，便是見證。

黃金是一種貴重金屬。《管子·地數篇》稱「黃金為中幣」，可知從春秋時期開始我國已把黃金作為重要貨幣。至戰國時流通量相當大，出現了扁圓狀的金餅和板塊狀的金版等多種黃金貨幣。漢代黃金更是具有價值尺度、支付和儲藏手段以及世界貨幣等多種職能。

合浦望牛嶺1號西漢墓出土金餅兩枚：一枚直徑6.3厘米、重249克，刻一「大」字，該字下方細刻「太史」二字；一枚直徑6.5厘米、重247克，刻一「阮」字，其上方細刻一「位」字。二者大小、輕重都比較接近。其實際重量也近於漢代文獻記載「一黃金一斤（含0.5公斤）」。所刻「大」、「阮」可能是物主的姓氏[2]—204。廣西貴港羅泊灣2號漢墓亦出土同類金餅一枚，直徑5.5厘米，重239克，刻有銘文「一XX川」應是數字編碼。三枚金餅均為圓餅形，正面凹陷。其規格與全國各地出土的漢代金餅相近，實際重量也近於漢代文獻記載「一黃金一斤（含0.5公斤）」。

根據《漢書·地理志》記載：西漢船隊「齎（jī，帶著）黃金、雜繒而往」，「入海市明珠、璧琉璃、奇石異物」，即帶去的是黃金、絲織品，帶回的是明珠等物。所帶黃金應是作為國際大宗貿易的貨幣[3]—108。《漢書·食貨志》云：「黃金一值萬錢。」合浦、貴港均為漢時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上述三枚金餅見證了漢代「海絲路」的繁榮。

合浦漢墓還出土大量各種各樣的金佩飾，有串珠、花球、戒指、手鐲、耳璫、帶鉤等。計有：金串珠50粒，橄欖形居多，也有算珠形、吊鐘形、扁圓形，均長1.0~2.、直徑0.4~0.5厘米；透雕穿孔金花球29粒（平面呈六角形，外緣有粘珠，直徑1.3~0.8厘米）；戒指12枚（有的鑲嵌珠寶）；環形首鐲、耳璫（用金銀箔製成）各2件；帶鉤1件（龍首，長6.6、最寬.9厘米，重55克）[2]—202佩飾品，既有原來準備輸出、後來轉為「內銷」而成了當地官僚貴族的隨葬品，也有由海外輸入。

如花球就與廣州西漢南越王墓出土的一種金花球泡飾相似：半球形，泡壁極薄，泡里在底口稍下處焊接一根橫粱，以供連綴；球面形的泡體上有9組圖紋，均用金絲和小珠焊接而成。這與西方的多面金珠的焊接方法相同，可見並非我國傳統工藝，應是舶來品[2]—204]。又1978年合浦北插江鹽堆1號漢墓出土金串球手鏈（圖2）：每球長.8~1.2厘米，共7枚，共重27.7克。1996年經中國歷史博物館館長俞偉超先生鑒定，認為其造型風格是印度的，應是從印度輸入[4]，也是海絲路的物證。

合浦漢墓出土各類瑪瑙佩飾，主要有瑪瑙珠、戒指、耳塞和圓雕小動物等。計有各種顏色的穿孔瑪瑙珠192枚和顏相間的纏絲和苔絲瑪瑙珠，以及戒指1件、耳塞2件、耳璫5件、獅子6件、鵝5件。又出土琥珀珠50顆、印章5枚（1枚刻有「勞邑執刲」為官印，餘4枚為私印），以及管飾4件、圓雕獅子和青蛙各1件[2]—202。世界各地出產瑪瑙的地方不少，我國雲南也有出產。但漢晉代時期都認為產自西域或大秦。合浦漢墓出土瑪瑙估計其中有由海外輸入[2]—205。

《漢書·地理志》載：西漢「海絲路」船隊帶去黃金、「雜繒」（絲織品），「入海市明珠、璧琉璃、奇石異物」而回。據周家干先生考證：「『雜繒』指各種絲織物。『繒』古音讀『絲』。與海外商人交換的『明珠』並非『真珠』，《通典》一書中的黃支條於明珠之下加『玉』字，乃玉類也。『璧琉璃』《梵書》作吠琉璃」，《一切經音義》「或雲『毗琉璃』，以山為名」。頭梨山出之寶石之類（青色寶石），即「綠寶石和青金石」。「奇石」當也屬於寶石之類。「異物」乃珊瑚、蚌珠之類[4]—102。「奇石異物」應包括瑪瑙。

合浦堂排漢墓出土用琥珀雕成的小獅子，也有用肉紅石髓雕成的獅子和鵝[2]—205。琥珀的產地有歐洲的波羅的海沿岸等地。據《後漢書·西南夷列傳》的記載，我國雲南的西部、緬甸的北部和大秦（即羅馬）均有出產。歐洲很早已把琥珀作為商品進行交易。如大秦通過腓尼基人購得波羅的海的琥珀製成各種成品出售。當時琥珀的價值十分昂貴，用它雕成的小動物更是值錢。我國原來沒有獅子，它原產於印度、歐洲東南部和非洲等地，至漢代才傳入我國。史書記載西域各國常以獅子貢獻。合浦漢墓出土用琥珀雕成的獅子、佩飾品和印章，應是合浦工匠以從海外輸入的琥珀為原材料雕刻而成[2]—205。它們顯示了漢時合浦人民的智慧，見證了西漢時期中外貿易和文化的交流。

備註：文中圖片均來自熊昭明所著《漢代合浦港考古與海上絲綢之路》

註：[1]吳承鈞主編：《海上絲綢之路研究：中國·北海合浦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理論研討會論文集》（以下簡稱《集》）。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年。本文圖片均見該書彩色圖片。 [2]彭書琳：《合浦漢墓出土的佩飾品》，見《集》。 [3] 蔣廷瑜、彭書琳：《漢代合浦及其海上交通的幾個問題》，見《海上絲綢之路與中國南方港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載廣州：《嶺南文史》2002年增刊。[4]周家干：《合浦乾體港是漢代海上絲綢之路的始發港》，《嶺南文史》2002年增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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